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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颤地沿着吀靨木花上的纹路一点一点抚过——赫连循会是你吗？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司音抬指擦去眼角的泪水，指着吀靨木花，转头看向年轻人，声音发紧：“请问这朵花是谁刻的？”

“是我们掌柜。”年轻人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屈身答话。

司音眼睛明显亮了，潮湿的眼眸因着亮光而熠熠生辉，她紧张又小心翼翼地追问：“我可以见他吗？”

“啪嗒”一声似有东西掉在二楼地板上，在极静的铺子内，这掉落声格外清晰。

司音颤着眼睫抬眸看向通往二楼的阶梯，掩在衣袖下的指尖早已攥得泛白，心跳极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年轻人也朝楼上望去，面露难色：“这……”

司音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提起裙摆不顾礼节地冲上了二楼，每走一节台阶心跳就更快一下。

她慌乱地擦着脸上残留的泪痕，尚来不及去想若真是赫连循，她要同他说什么？脸上便已摆出她认为的最好看的笑容。

然而，当她终于登上二楼，明灿的笑容却僵在脸上。

整个二楼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扇屏风，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

老人放下手中木雕，抬头望向司音，和蔼一笑，问：“姑娘要见我？”

司音看着眼前的老人，头脑一片空白，她脚步虚浮地后退，直到被紧跟着她上来的云婳扶住。

司音有种大梦初醒的恍惚，她摇着头，一遍遍地呢喃：“不是他，不是他，我竟然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阿姐？”云婳关切地望着司音。

她印象里的司音是骄傲的、高贵的、清冷的，唯独不会像个迷路的小女孩，不会虚弱到站不稳。

司音不死心地颤声问老者：“您怎么会雕吀靨？”

老人捋着花白的胡须，笑了笑：“老夫曾去过草原，见过吀靨盛开。”

司音双目失神地点点头。是啊，他不会再回来了，他已经死了，就死在她面前。

他一定对她很失望，失望到连梦里都不愿与她相见，又怎么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云婳听着司音和老者的对话，联想到司珩之前告诉她的阿姐与瓦达尔王之间的事，反应过来阿姐应该是想到瓦达尔王了，甚至以为他死而复生了。

云婳扶着司音从楼上下来，司音又看了一眼那朵吀靨木花。

“阿姐，咱们买一朵这个木花吧？”云婳尽量用寻常的语气问司音。

司音却眼神黯然地摇摇头，她拉着云婳的手走出循音阁。冬日的暖阳并不刺目，可当她抬起头时，竟有一瞬的眩晕。

司音牵起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对云婳道：“阿姐有些累了，今日就不陪云婳去堂姐家了。”

“那我陪您一起回去？”云婳紧跟着说。

司音凄然地摇摇头：“不用了，阿姐正好想些事，云婳去忙吧。”

见司音这样说，云婳也不好再强求，毕竟有些事还是需要自己想开的，旁人怎么劝都是无用的。

只是云婳和司音都未发现，当她们走出循音阁的刹那，二楼屏风后缓步走出一人。日光透窗而入，在地上投落颀长挺拔的暗影。

暗影伴他移至窗前，随着窗户打开，地上的影子徐徐有了光彩。

赫连循眸色复杂地低头望着窗外那道红色倩影，冬风吹起他的玄色长衫，高挺鼻梁下的唇线紧抿，仿若玉石般冷硬俊美，骨节分明的手中却握着一个已雕好的生肖羊木雕。

司音似有所感，下意识地回眸望向二楼，却只看到来不及完全关上的窗扉在轻轻晃动……

第100章 端倪

云婳为司音雇了一驾马车送她和银钏回府，她则带着青桃和暮云去了秦家。

秦远听到门房的通传，心惊地摔了手中茶盏。他是知道云婳陪司珩一起来了鈊州，但他没想到云婳会来看云清菡。

秦远一边让人将云婳请进来，一边疾步回了寝屋。

秦远阴着脸逼近云清菡，眸色狠戾地说：“你堂妹云婳来了。”

云清菡紧紧贴着身后的床壁，根本不敢袒露眼中的惊喜，只是小声地问：“夫君需要我做什么？”

秦远冷笑着抬手掐住云清菡的脸腮，阴恻恻地说：“算你识相，出去告诉她你一切安好，让她赶紧走。”

云清菡害怕地望着秦远，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一双眼睛满是惧意，不住地点头。

秦远满意地拍了拍云清菡的脸，又以防万一地叫人把绿枝抓了起来，威胁道：“你若是敢让你堂妹察觉到一丁点不对，老子就弄死你这个婢女。”

云清菡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云清菡担心地望向绿枝，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妥协且温顺地对秦远道：“别伤害绿枝，我都听你的。”

秦远扯起一侧嘴角，手掌抚弄着云清菡的后颈，故作亲昵地说：“那走吧，夫人。”

那双手就像一条阴毒冰冷的蛇，云清菡头皮发麻地听着秦远的话，随他一起去了主厅。

云婳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云清菡，登时高兴地跑了过去，轻软的声线里难掩欣喜：“堂姐。”

云清菡看着云婳亮晶晶的笑眼，心里早已泪流成河，面上却不敢显露，她抬起手抚着云婳温甜的小脸，哽咽着开口：“婳儿……”

只一句，泪水便模糊了双眼，云清菡唇瓣颤抖地仰起头，不让眼泪留下来。

秦远站在云清菡身侧，不悦地皱下眉，又满脸堆笑地打圆场：“清菡这是知道辰王妃你来，激动了，是吧？清菡。”

云清菡战战兢兢地对上秦远威慑的眼神，忙点头称是。

其实，当云清菡柔软的指尖抚上云婳脸颊的瞬间，云婳也红了眼眶，那是从小一起长大，那是三年没见，那是她最爱笑的堂姐啊！

所以，当秦远打圆场时，云婳也没多想，她回握住云清菡的右手腕，笑着说：“堂姐别哭，我会在鈊州住一段时间，我们有很多说话见面的机会。”

云清菡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她欲言又止地望着云婳，终是在秦远将手搭在她腰侧时，化作一句简单又寻常的“那太好了”。

云清菡对秦远的触碰只感觉一阵恶寒，于是她握着云婳的手，柔声道：“婳儿，咱们进去坐着说。”巧妙地避开秦远。

“好。”云婳挨着云清菡坐在她身边，笑着继续说：“啊对了，堂姐你知道我嫁给辰王殿下了吧？殿下也在鈊州，改日我带殿下一起来看你。”

云清菡深深望着云婳，她被秦远关了两年，自是不知道云婳嫁给了辰王。

可当她瞧见云婳只是简单提到辰王，唇角便不自觉漾开笑，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喜悦，她便猜到辰王应该对婳儿很好。

婳儿，你一定要幸福，不要像姐姐一样！

云清菡一下一下摩挲着云婳的小手，就像她未出阁时娘亲对她的爱怜，暗淡了许久的眼眸染上发自内心的笑：“好啊，姐姐等着婳儿带辰王一起来。”

如果姐姐能等到那一天……

坐在她们对面的秦远听着二人的聊天，心里越来越烦躁。尤其是听见云婳还要带司珩来，更是有些慌神。

不仅因为云清菡，还因为司珩此次来鈊州是查汤炳全。而他和汤炳全根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出事另一个都跑不了。

想到这儿，秦远摸了摸下巴，看向云清菡的目光越发阴毒，若是云清菡死了，倒是能免了云婳再来。

鈊州附近的匪盗向来猖獗，打家劫舍，烧杀抢掠也是常有之事，借他们之手除去云清菡也并非难事。

“婳儿喝茶。”云清菡给云婳倒了杯茶，用左手递给她。

只是当云婳接过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云清菡左手手腕，云清菡轻呼了一声。

云婳赶忙放下茶盏，捧起云清菡的手腕查看，却见她纤细的手腕上有着一圈明显的淤青。

云婳蹙起眉尖，担心地问：“堂姐，你这手腕怎么伤的？”

云清菡看了秦远一眼，慌忙用衣袖盖住手腕，温声解释：“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婳儿别担心。”

云婳打量着云清菡的神色，堂姐手腕一圈都是淤青，怎么可能是磕碰造成的？堂姐为什么要对她说谎？

云婳压下心中的狐疑，并未直接点破，而是装作信了的模样，天真地说：“正好我那有活血化瘀的药膏，明日就给堂姐送来，可好用呢。”

“一点小伤就不劳辰王妃费心了，我一会儿再找个大夫过来给清菡看看便是。”秦远客气地替云清菡接道。

云婳敏锐地察觉到秦远话音刚落，云清菡眼神陡然一暗，却又很快蕴上温柔的浅笑。

秦远探究的目光落在云婳脸上，仔细辨别云婳是否瞧出端倪，试探地问：“辰王妃既然来了，就在府上一起用膳吧？”

说完给云清菡递了个眼色，云清菡亦出言邀请云婳留下用午膳。

云婳弯眸浅笑，不动声色地应下：“好啊，那就麻烦堂姐和堂姐夫了。”

秦远暗暗舒了口气，凭云婳和云清菡的感情，若是她不答应在这用膳，那便说明她察觉出异样，才会要急着离开。

于是，云婳同云清菡和秦远一起用了膳，席间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