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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承眼底情绪起伏不断。

片刻，化为死寂。

他抬眸看向众人，声音中充满威压：“告诉你们苏将军，本王明日便会回京城。”

众人瞬间禁声。

而宋瑾承说完那句，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行云后，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众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不知道这尊大佛不知为何突然开窍，终于肯要走了。

但总归这是好事，只是消息传入苏扶楹耳朵里的时候。

她却没有高兴起来，反而心事重重的坐在营地里望着堪舆图发怔。

苏行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的不是匈奴，反而是京城。

他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京城有谁，不言而喻。

“行云？”

他回神，转头看向只穿了一件红色里衣的苏扶楹。

她不穿甲胃的时候，肃杀之气格外的不明显，可只有他知道，她可是能亲手斩下匈奴右贤王头颅而面不改色的女人。

苏扶楹挪愉道：“你在想什么？青天白日做梦呢？”

她才说完，一旁的苏行云沉默片刻，眼眸沉得发黑。

“末将方才在想，摄政王现在赶回去，怕是马上就要和江家小姐成亲了。”

苏扶楹闻言一怔，她没有说话，一双眼眸焦距飘散。

苏行云还以为她是为了宋瑾承在伤神，欲言又止：“将军，如果您还喜欢那个人，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他是喜欢苏扶楹，但最好的爱，是放手，是成全，是守护……

况且，他也没有进一步的资格。

一时间，营帐内有些沉默。

没有人知道苏扶楹此刻在想什么，她闭上了眼，眉头微拧，似乎在纠结什么东西。

苏行云见她闭上眼，才敢放肆的盯着她看。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军士的通传声：“将军，现在可方便见人？”

苏行云见苏扶楹视若罔闻，走出营帐，压低声音：“不方便，将军在小憩。”

帐外，宋瑾承脸色阴沉至极，死死的盯着苏行云。

他本是来和苏扶楹辞行的，可却没有想到，她连见他一眼都不肯。

宋瑾承下颌线紧紧绷着，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走了不远，一直靠药镇压的旧疾再次复发。

他脸色瞬间惨白，捂着心口，整个人直直吐出一口血来——

第22章

夜幕降临。

苏扶楹离开营地，回了邝城，她正想沐浴一番解解乏。

脱衣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在沐房内。

“哐当！”

苏扶楹一垂眼，便看见地上那块鸳鸯玉佩。

微微一怔后，她将玉佩捡了起来：“谁放我身上的？”

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她曾喜欢过九年的皇叔，他前日才和她表白，而后被她拒绝。

另一个是与她同袍的苏行云，温文尔雅，却在看到她时，总是容易莫名脸红心虚。

到底是谁送她的鸳鸯玉佩，苏扶楹的思绪瞬时一团乱麻。

她总不好拿着这东西挂在军营昭示牌上找失主吧？

丢了，那也太可惜了。

——可惜边疆没有当铺。

这是苏扶楹洗漱完，睡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翌日，天边鱼肚白。

苏扶楹找来苏行云，将鸳鸯玉佩拿出，委婉试探问道：“这是什么玉？”

苏行云一身银色铠甲，在阳光斜射间渡上了一层金边。

年轻，簪缨世家，京城少女追捧的对象。

如果不是从小一直养在宋瑾承身边，看着他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长大，苏扶楹一定会喜欢上苏行云。

但现在，她对容貌什么的都已经不在意了。

皮肉之下，皆是白骨。

实在要说她看中的东西，那就只有眼缘，缘分一字，最是重要。

苏行云摇摇头：“将军，末将对玉的品类没什么钻研。”

苏扶楹不死心，迂回问：“你不觉得有一丝丝眼熟？”

听见这句话，苏行云不紧不慢的抬眸，意味不明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

他抿紧唇，摩挲着手里玉佩的纹路。

“将军怎么忽然关心一个玉佩的来历？可是这玉佩有什么问题？不如属下让人去查？”

苏扶楹将玉佩拿回，如果不是苏行云的，那最大可能就是宋瑾承那个家伙的。

她有些心虚：“不用查了。”

既然是宋瑾承的东西，那她就偷偷拿去卖掉。

苏行云看了她一眼，沉思片刻：“但这玉佩是末将喜欢的款式，若是将军不喜欢，那末将愿意出钱买下。”

“你喜欢鸳鸯？”苏扶楹没忍住问。

苏行云顿了顿，才似笑非笑答：“我还喜欢大鹅，喜欢鲤鱼，还有……”

“京城红锦池旁的柳树。”

苏扶楹不管下属的喜好，可作为好兄弟，她觉得自己应该抖机灵的问一句：“没有喜欢的人吗？”

苏行云慢条斯理补充：“有，你。”

苏扶楹愣愣的看着他，心跳骤然停下。

半晌后，她下意识拔腿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倒回去，慌乱的把鸳鸯玉佩塞苏行云的手里。

“你喜欢我？给你给你。”

说完，她就咬住了唇。

天啊！

她在说什么？！

人在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说出来的话真的一点都不能听的。

苏扶楹清醒过来，盯着苏行云，正色道：“不行，你不能喜欢我，苏行云，我命令你，把你脑子里的念头收回去。”

身在战场，谁最容易出事？

苏行云不懂，可她是主将，不能不懂，无法不懂。

第23章

苏行云静静的看着她，半晌不语，一开口就是一长串话。

“将军，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喜欢你是臣一人之事，臣不会逾举半分。”

“我……会等你的答案，一个月，半年，一年，亦或是十五年，我都愿意等，反正我们都在北疆，余生还很长。”

苏扶楹沉默着，算是默认他的话。

不为其他，只为了苏行云那认真的神色。

他才二十岁，和沉浮宦海十余载的宋瑾承截然不同，是一个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的少年。

宋瑾承那个人，一尊冰冷玉面阎罗像。

百丈高竿挂红灯，却表里不一。

他对江渡月可以装深情，那对她也可以。

所以，在他身边，她无时无刻都觉得被动。

那些若即若离的爱恨，让她心底始终藏着不安，她不喜欢那样，没有人能忍受那样，谁都想要安全感。

更何况是从小父母便不在身边，没有尝过母亲做的一口饭菜，没有被父亲抱着去过一次京城街巷的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她还是那个缺爱的小孩。

回过神，苏扶楹对上了一张放大的俊脸，瞳孔骤然一缩。

苏行云蹙着眉，用手给她擦去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