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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如一记重锤砸在商时屿的脑海中，他的耳畔嗡的一声响，电流音贯穿了耳膜，就像那一瞬间听不见声音了。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惶恐，嘴唇颤了颤，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方寸大乱。南晚看着他陡然变幻的脸色，觉得有些好笑，原来曾经爱着商时屿的自己是这幅模样，被嘲笑被看轻真是太正常了。

商时屿站起身，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胡乱地说：“见过了，很漂亮。南晚，你……”

他本想说你的手术费用我会帮忙缴，南晚就像预测到了一般，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抱着活下去的念头来动的手术，”她低声道，“商时屿，你不要逼我再死一次。”

语言就像是锋锐的刀，快到剜掉了皮肉才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液，痛得他心肺都无法继续运行，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才能缓过来。

商时屿没有站稳，扶着病床床头，面色白得像是金纸。他知道南晚做得到，所以更是不敢说一个字，无措地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他的背影甚至有些踉跄，南晚目送着他的离去，半晌无言。

她发现自己的心底真的找不到太浓烈的恨意了，就像是被大海稀释过的一点水珠，曾经的爱与恨都被陆识汪洋如同海的照顾和陪伴冲淡，见到商时屿的那一刻，她除去讶异，别无感情。

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她心想，你不干涉我，我不干涉你，本来我们就只是两条平行的线，被婉莹连接在一起，如今她早已不在人世，他们也该回归到原来的位置了。

护士帮忙清理掉了地面上的花，陆识回来后却依旧敏锐地感觉到有人来过，他抽了抽鼻子，不高兴地说：“好冲的味道。”

“只有花香啊。”南晚没打算瞒着他，“商时屿来过了。”

他就像一只警惕的家犬般冲了过来，围着南晚检查了两圈，南晚笑盈盈地站起身随意他去寻找自己身上或许会有的伤口：“我没事啦。”

“吓死我了，”陆识拥住了她的腰，脑袋抵着肩颈狠狠一蹭，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会把你绑走，幸好你没事。南晚，我们做完手术就回南方好不好？”

“好，”南晚也更喜欢那个四季温暖的地方，京市的冬天实在是太冷，连阳光都难能可贵，她笑了起来，“那你要负责打蟑螂。”

第十八章

她答应了。

刚刚陆识只是一时冲动所以抱住了南晚，现在却不愿意松手。他确实一直担心着，担心着看见爱她的商时屿后，南晚会改变主意。

南晚侧过脸，看见陆识的耳根已经红透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茜茜又不在，”陆识小声地说，“抱会儿吧，晚晚，外面好冷啊。”

南晚晒了一下午太阳，身上尽是那股暖融融的气息，他们挤进躺椅里，依偎着睡了个午觉。

金色的光芒落在陆识毛茸茸的短发上，阳光下的浮尘好像点点星子，飞扬在他们沉睡的脸颊和身侧，像一个静谧安宁的结界。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睡了很久。

病房门口总是摆着餐盒，陆识出门一次踢倒一回，南晚说他浪费粮食，他便嘴硬地说拿去喂猫猫狗狗了。

这三年把他的厨艺磨砺得很好，无论是宝宝的辅食还是病号清淡的餐点，陆识都能安排得十分妥帖，他在医院周围租了一个小单间的厨房使用权，简单的食材通常都能做出极为鲜美的味道。

他们都知道那些精致的餐盒除了是商时屿送来的，南晚也对陆识把那些汤和菜都倒掉这件事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会提出这扫兴煞风景的事情。

商时屿休想把他送来的东西喂进南晚嘴里，陆识心想。

离手术还有一天时间，陆识出门买菜，南晚给了他一张清单，她最近在读书，医生说尽量减少使用手机的时间，于是陆识每天又多了一项新工作——去书店给南晚挑她想看的书。

有哲学和心理相关的，也有小女生爱看的闲书，陆识有时候会说南晚幼稚鬼，却心甘情愿跑去几公里外的地方为她买回来，只希望她不要觉得无聊。

今天的内容似乎格外多，陆识看了一眼就叹气道：“不知道要买到啥时候，你过两天就出院了，还要把书搬回家！”

“我捐医院图书角，”南晚撇了撇嘴，“快去给我买啦。”

“好好好。”陆识无奈，晃悠着车钥匙走了。

他刚离开没多久，商时屿便来敲门了。

南晚早知道他会来，特意支开了陆识，倒不是有什么不能让他听见的内容或知道的事，只是陆识的性格她十分清楚——容易吃醋，容易多想，她不舍得陆识猜东猜西还憋在心里生气。

她自己留下的孽债，她自己解决。

比起之前的狼狈，商时屿这回显得从容很多，他手里依旧拎着那个餐盒，不出乎他们所料，门口到点放下东西的人只能是他了。

“以后都不要再放了，”南晚轻轻地说，“会让他多想。”

上次南晚用茜茜的事情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回过神来商时屿才发现，南晚怎么可能三年时间生养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更何况她还身患这种病。

他垂下头，打开餐盒从里面端出一碗排骨汤，推到南晚的桌板面ɯd前：“这是你最爱喝的。”

“不用了，傅先生，”南晚笑了起来，“是你做的对吗？”

商时屿没想到她猜了出来，一时有些局促，尴尬地说：“嗯，你尝尝好不好？”

南晚面无表情地倒在了地上。

汤水溅在了商时屿的裤腿，他的脸色瞬间灰败了下来，南晚说：“爱喝汤的人是婉莹，不是我，这一杯就当我祭她了。”

“商总，你是不是忘了，商家人从未允许过我祭拜婉莹。所以在这里祭拜，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商时屿点点头，他的嘴唇透露出一种青紫色，摇摇晃晃地起身，“对不起，南晚。”

他找了找拖把，没找到，便脱下了自己价格高昂的西装外套，覆盖在地面擦干净了那一块，转身离开了。

南晚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她不恨商时屿，但知道陆识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如果不制止商时屿的行为，或许对陆识来说太不公平。

所以等陆识回来后，惊讶地发现门口没再有人送汤了，立刻哼了一声：“这才坚持几天。”

南晚翻着他带回来的书，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十九章

午饭吃得很清淡，但份量都很足，因为从今晚开始，南晚就要禁食水十小时以便于完成明天的手术，她撑得肚皮滚圆，躺在床上消化了一会，陆识跟着躺了上来。

“做什么？”她甚至不想偏过头，就这样看着天花板，“你现在躺我床真是越来越自然了。”

“躺一下怎么了！”

陆识闻言一秒破功，脸瞬间便红了，自从他发现南晚对自己也有好感后，行为便暗自放肆了不少，现在被戳穿，羞耻得直接坐了起来。

“陆识，”南晚的声音很温柔，“等我手术成功出来后，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

陆识的表妹还是在南晚做手术这天请了假带着茜茜来了医院，她很年轻，却和茜茜相处得很好，一周不到的时间，茜茜已经会甜甜地喊她“潇潇姐姐”了。

南晚弯着眉眼从她手上接过茜茜：“麻烦你了，潇潇，如果不是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安顿茜茜呀。”

此时陆潇潇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虽说这几年南晚因为生病清瘦了很多，但轮廓分明与商时屿桌上那张珍而重之的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她满心疑惑，愣神地看着南晚，对方微微皱起眉，不解地说：“怎么了，潇潇？”

“没，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