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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跑回来了，进厨房就说:“我妈回来了么？咋没看到呢？”

张志德说:“回来了，洗澡呢。”

李想就要去推浴室门，李志忙拦住说:“老师都说了，男生不能看女生洗澡。”

李想吐了下舌头，放开门把手，大喊着:“妈，你快点出来吧，我都想你了！”

李志说:“我也是！”

李想看着弟弟说:“你老学我干啥呀？”

李志说:“谁学你了？你说‘我想你了’，我说‘我也是’，那句子一样吗？”

李想说:“那意思是一样的。”

李志说:“我本来就有那意思，让你先说了。”

张志德说:“哎呀，别争了，都想了，都孝顺，快洗洗手马上吃饭了，一会儿妈妈就出来了。”两个孩子出去了。

张志德把菜淘出来，心寻思王小花咋还不出来，急忙推开浴室门，见王小花还泡在浴缸里，头枕着缸沿儿，满脸泪水，眼睛都肿了，张志德就说:“我的祖奶奶，这咋还哭啊，快出来吧，一会儿泡胖头了。”不容分说把王小花抱出来裹上大毛巾，边抖着自己身上的水边说:“快擦擦穿衣裳吃饭，孩子们都想你了。”

王小花楚楚可怜的去了，张志德也端起菜碗跟了进去。

第57 章 送公粮

日子还得照常过。

张志德歘闲工夫去三组踅摸好几趟，小个儿不高的人有的是，瞅谁都像又瞅谁都不像，也不能像那位大人物似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只好蔫不拉几回来了，心寻思必须得找着那台自行车才能知道到底谁干的。他像做病了似的，看到骑自行车的就盯两眼，把人家都看毛愣了。

王小花的自行车很惹眼，是不太好买的凤凰牌，张志德送的生日礼物，王小花来回接缝纫活都舍不得骑，就回娘家时骑了几趟，馋得嫂子围着自行车直转磨磨儿，还找茬儿跟哥哥干了一架，嗔着哥哥没能水，挣不来钱，王小花当时还损了她一通，说:“谁也别说谁，俩鸡巴熬汤一个屌味儿，都懒得屁眼儿挑蛆还自行车呢，西北风都喝不上溜儿，还得拿东南风垫巴。”哥哥嫂子的脸都一呲一红的，这嫂子要是知道了王小花既丢人又丢车的，还不得蹦高高儿乐。王小花憋气带窝火，病了一场。

张志德把来砖厂上班的自行车都撒摸了好几遍，也没见一个凤凰牌的，他又有意和三组来上班的几个人套近乎，话里话外透问，搭了好几棵烟，也没查出个子午卯酉来。心说:“多亏没报警，就派出所那几头烂蒜还不如我呢。”

一转眼就秋收完了，入冬开始送公粮。

这一天张志德起了个大早，拉着一四轮苞米去粮库排队，结果还是来晚了，送公粮的队伍都排出二里地去了，他寻思这些人都属夜猫子的，半夜就来了？只好耐心等着。早上起的早，也没吃饭，虽然刚入冬，小天儿嘎嘎冷，张志德大头鞋都穿上了，脚还冻得像猫咬的似的，他从怀里掏出来王小花给带着的几个烀鸡蛋，趁着还温乎扒吧扒吧咽下去了，噎得直抻脖儿，正好旁边有卖豆腐脑的，他就挤进去买了一碗，热乎乎喝下肚，感觉暖和不少。这时队伍已经往前串了一股路了，后面的人追着说:“往前上往前上，别留空，一会儿让人夹塞儿了。”

张志德跳上四轮子，一踩油门儿，还猛了，一下子怼在前面手扶拖拉机的后尾巴上，前面戴狗皮帽子的人下来查看，嘴里骂咧咧的说:”干鸡毛啊，都瞅着点儿啊，忙死也得等阎王爷倒出空来呀。”

张志德是不让分儿的，虽然自己有错在先，也不能挨骂呀，就说:”阎王爷有空也得先收你这样嘴巴啷叽的，就刮一下也没咋地，跟谁俩鸡巴撩屌的呢？”

那人抬起头来刚想发作，却又笑了，说:”我操，是你呀”。边说边摘了狗皮帽子，头上乎乎冒着热气。

张志德一看是张抓鬼，也笑了，说:”你瞅你戴个大帽子我都没认出来。”

张抓鬼说:“这玩儿意可暖和了。”说着又戴上了帽子。

张志德掏出烟来，俩人边抽边唠，他不忘自己那件案子，就问:“你们屯子里有没有小个儿不高爱跑臊的人？”

张抓鬼说:“那可多了去了，那破屯子里我算个儿高的，光外号叫小土豆的就三个，别说老爷们跑臊，老娘们都没几个稳当客儿，要是你这样的去了她们都得倒贴，也说不上是他妈啥屯风，干巴孩儿把他小舅子媳妇儿都领跑了，你说说吧。哎，你问这干啥呀？”

张志德说:“帮朋友打听的，那啥，你今年大约母能打多少苞米？”他一听又没戏了，急忙转了话题。

快到晌午了，他们才排上号。张志德把车开上地磅，过了秤。又给验水的塞了一盒烟，也帮张抓鬼说了不少好话，俩人都少记了几个水儿。

从办公室出来时，张抓鬼怼了张志德一杵子说“:有你的，我每年都他妈十多个水儿，今年才七个，还没像每年那么精心把业的晾呢。”

张志德说:“一面不叫油一面不滑溜，你下次再送公粮时也多揣盒烟，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说着话一回头，见那边办公室门口停了一台自行车，看着眼熟，又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张抓鬼张牙舞爪去了，张志德直奔那台自行车。到跟前一看，果然是凤凰牌，崭新瓦亮，他看到左右没人，就悄悄把左边车把套退下来，看上边并没有他拿小刀刻的德字，就又失望的给套上了，刚想走，里面出来个女的，大声问:“你干啥啊？”

张志德说:”不干啥。”急忙溜了。那女人一直盯着他出了大门，又把自行车锁上了，拔下钥匙才进屋去了。

张志德回到家里，见俩孩子都回来吃中饭了，桌上放着一盘热腾腾的草帽饼，一二大碗土豆丝，还有鸡蛋甩袖汤。俩孩子都吃冒汗了。张志德说:”哎呀，今儿伙食不错呀。”

王小花说:”犒劳你的，他们俩借光儿”。

张志德乐呵呵上了炕，往两只手哈着气说:“我的妈，都快冻实心了。”他把脚伸进小垫底下捂着，王小花兑了一脸盆热水放炕上，让张志德烫一烫手，又倒了杯热水让他先暖暖胃再吃饭，张志德美滋滋的享受着。就这样王小花还觉得过意不去，因为今天送的是她家的公粮，卖粮钱她都自己存着，明天才送张志德家的，送回公粮得遭两回罪，所以为张志德做啥都是应该的。她哪知道张志德心里的小九九，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李想嘴里嚼着饼对李志说:“待会儿放学咱俩堵着姜大驴揍他一顿，今早上又欺负小强了。”李志说:“嗯。”

张志德说:”哎，哎！咋又干仗呢？”

李志说:“那姜大驴总打小强，还早上堵着他们班门口，谁进去都得给他扯张纸，他好做练习，不扯就不让过，我和哥哥去把他这根棍儿给他撅了。”

张志德说:“他们班老师不管吗？”

李想说:“她们班老师就是那个瘪嘴老太太，啥也不是，都让姜大驴气哭了。”

王小花说:“人家小强他爸在那当体育老师，用你俩打啥抱不平。消停待着，别给我惹事儿。”

李志说:“他爸不管他，光管他上三年级的妹妹。”

李想说:“看着他都不跟他说话。”

王小花说:“这可真是的，有后妈就有后爹。”

张志德说:“那你俩想咋打呀。”

李想说:“骑着揍。”

张志德说:“听那名挺驴性啊，能打过不？”

李志说:“小菜一碟，都打一回了，不长记性。”

张志德说:“打一回就打服他，”李想抢着说:“让他再不敢支棱毛儿。”

王小花说:“你瞅瞅你，竟教孩子些啥玩儿意。”

张志德说:“你待着吧，这是男人的事儿。”

李想李志都吃完了，下地穿上鞋，嘴里喊着:“路见不平一声吼，走喽——”

张志德望着他俩的背影说:“还得我儿子。就是尿性。”

王小花说:“你就惯吧，给你惹出事儿来就好了。”

还真就这话上来了。

第58章初露端倪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王小花右眼皮直跳，就坐不住炕了，她惦记俩孩子跟人家干仗，催着张志德说:“你没事儿快去看看去吧，别打不着人家，再让人家给打喽。 ”

张志德正躺着看电视，说:“你这不也护犊子么？打不过我还能帮着去啊？”

王小花说:“谁让你帮着了，去看看去，谁把谁打坏了都不好。”

张志德说:“我就不信，那巴掌撇子还能打坏喽。”

正说到这儿，只见小强跑屋儿来了，累得呼哧带喘的，说:“姑姥爷，不好了，快去看看吧，他俩被警察带走了。”

张志德一鼓身爬起来了，问:“打死人了？”

小强说:“没打死，眼睛打出血了。”

张志德带着王小花骑上自行车就奔派出所去了。到屋一看，俩儿子正跟几个警察对付呢，小脸儿扬扬着，一点儿不惧敌。旁边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小眼睛卡吗卡吗的，一看就是个滚刀肉。

警察里有几个人认识张志德，因为张志德年轻时和知青干仗没少和派出所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