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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马上要当兵了，觉得你自己很行？你知不知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如果你当时报警，或者哪怕给我打个电话，苏茉也不会受伤。”

一重又一重的指责应声而下。

施窈面色也逐渐地苍白，想要解释：“我只是下意识想帮忙……”

她嘴里一阵发苦，默默想。

更何况，她现在想当的是警察，当她爸那样的警察。

保护群众，才是她的天职。

时青潋没想到她会还嘴，顿时怒火四起。

“你还在狡辩！要不是你多管闲事，茉茉怎么会受伤？”

“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现在她腿受伤了，你满意了？”

施窈顿时面无血色的僵在了原地。

时青潋已经认定了是她的错，连一句解释也不愿意听。

可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记得才来到时家的第一年，过年时时家亲戚的小孩上门拜年，却冤枉施窈偷压岁钱。

时青潋直接将那小孩揍了一顿：“再敢冤枉我家阿窈试试？”

他从没用这样猜忌、失望的眼神看施窈，也从不会为了其他人指责她半句……

施窈垂下眼眸，满嘴苦涩。

片刻，她艰难说道：“对不起。”

如果这句对不起是时青潋想要的，她可以说。

即便她不觉得自己错了。

今天已经6月27号，距离她离开的日子只剩16天，她不想这最后的时间两人之间还产生什么隔阂。

听见施窈道歉，时青潋脸色这才好转。

冷硬甩下一句：“下不为例”就去了苏茉的病房。

施窈站在门口看了会。

苏茉正因为腿疼不住地与时青潋撒娇。

时青潋也全盘接受，心甘情愿为她忙上忙下。

施窈笑了笑，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过了几天，苏茉又活泼乱跳地出现在时家。

他们日日约会，越来越亲密。

施窈的全部心力都放在了学习上，不仅是看书，她还在努力锻炼身体。

于是三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居然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7月1号，施窈正要去图书馆，却被独自待在客厅的苏茉喊住了。

“姐姐，有事吗？”施窈乖巧地问道。

苏茉笑着问：“马上要报志愿了，听说你要报青潋的大学？”

施窈一愣。

她是提前批，早就填过志愿了。

她刚想解释：“姐姐，其实我……”便见苏茉忽地轻蔑地笑了。

苏茉脸上那层友好和善的面具，仿佛在这一刻，裂了个角。

“我觉得那个大学不适合你。”

她眼底满是讥讽。

“人要懂礼貌，知礼节。时家已经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考远点，离青潋也远点，我是真拿当你妹妹，才这么和你说的。”

施窈脸色骤白！

仿佛凌空就这么被苏茉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吧。”

苏茉又恢复到以往温婉的表情，眼神柔和，仿佛在看自己心爱的小辈。

施窈僵了许久，才回神。

她苍白着脸，只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和哥哥考一样的大学。”

她早就决定离开了，苏茉这话没有意义。

可她说完，却见苏茉瞳孔一颤。

紧接着，身后便响起时青潋疑惑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什么叫做什么不会考一样的大学？”

第6章

施窈心猛地跳了一下，还没想出借口来。

便见苏茉捂着小腿，吃痛地叫了一声：“青潋，我这腿好像又有点疼了。”

时青潋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彻底地将刚才的事抛在脑后。

施窈沉默下去，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又过了几天，日子很快到了7月10号。

施窈收到了邮政的物流信息，通知书马上要到了！

她立即开始打包行李，寄到学校去。

可出门时，她又担心丢件。

于是将时父送她的围巾拿了出来，用袋子装着顺手放在了客厅。

然而等她从外面回来，却看见苏茉拿着她的围巾，正往桌上打翻的咖啡渍擦去！

施窈瞳孔一缩！

“别擦！”

可话出口的同时，围巾也已经碰到了咖啡渍，瞬间便脏了一大片。

施窈顿时呼吸一滞。

她快步走上前，抢过围巾，手在污渍的地时搓了一下，却怎么也擦不去。

她的眼瞬间就红了。

难以控制地质问苏茉：“你为什么不经允许，就私自动别人的东西？”

苏茉立即委屈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咖啡渍会碰到青潋的文件，就顺手拿围巾擦了。”

施窈无法理解：“纸巾就摆在桌上，你为什么非得拿我装在袋子里的围巾擦？”

可苏茉居然哭了：“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毕竟我是你未来嫂嫂，就连一条围巾你也要与我计较吗？”

下一刻，时青潋冰冷的声音便在施窈身后响起：“施窈，你又想干嘛？”

他的视线在被弄脏的围巾上面一略，就落在了苏茉满脸泪痕的脸上。

他伸手揽过苏茉，不分由说地怒斥施窈：“一条围巾而已，我再给你买一条新的。有必要上纲上线吗？”

“还是说，我这么多年就养出你这么个跋扈的性子？你还有没有教养了！”

一字一句，像刀扎在施窈心上。

看着时青潋用手拭去苏茉的泪珠，就像他曾安慰刚来到时家，因为想爸爸而哭泣的自己。

半响，她才一字一句，自虐般地回道：“这是我爸送给我最后的礼物。”

时青潋一下愣住。

他没理解什么叫做“最后的礼物”，但他知道，施窈的爸爸已经十几年没来看过她了。

施窈说完便上了楼。

她蹲在洗手间里，使劲搓洗，搓到掌心发红，搓到围巾生了细绒。

可那块污渍，就是怎么也洗不掉。

她停了手，眼泪滴在围巾上，瞬间消失不见了。

是她不好，她没有保护好爸爸送她最后的礼物……

平静好情绪后，施窈将围巾晒在房间的飘窗上，出神地望着。

不知多久，房门被人敲响了。

时青潋的声音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她没有应声，时青潋等了一会，便拧开了门。

两人对上视线，却是一阵沉默。

时青潋将手里的牛奶端到她桌前，沉声道：“听人说，你这些天都在图书馆学习，挺好的。但也要注意休息，喝了牛奶后，就早点睡吧。”

施窈愣愣地看着那杯牛奶。

透过玻璃杯，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时青潋。

那个会笑着揉着她的脑袋，递给她牛奶取笑她：“喝吧，早点休息，睡得晚了小心变成小矮子。”的时青潋。

“好……”

这一刻，她真以为时青潋还是从前的那个他，还是那个只对自己好的哥哥。

可她刚应声，便见时青潋从袋子里拿出一条崭新的围巾。

“这是苏茉刚刚走了很多地时买的。我知道你很久没见你爸了，所以把那条围巾看得很重。”

他顿了顿，还是说道：“但围巾始终只是件死物而已，又怎么比得过人？”

施窈喉咙一阵堵塞。

时青潋强硬地将围巾塞到她手里：“苏茉是你嫂子，以后你们还要一起相处好多年，何必就为了一条围巾伤了感情……”

施窈再听不下去。

她打断了时青潋的话，哑声道：“我知道了。”

时青潋松了一口气，刚要离开，却看见书柜上那一排和军人有关的书籍里，插进了几本警察的书。

他不由皱眉：“你怎么突然对警察感兴趣了？”

施窈垂下眼眸，平淡道：“想了解一些别的知识而已。”

时青潋没有怀疑，只是随口嘱咐道：“了解可以，但不要花太多心思。”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应该首先集中在最想做的事情上。”

施窈嗯了一声：“好，我会的。”

时青潋说得对，她确实只该专注一件事了。

——彻底离开这个家，彻底离开时青潋。

第7章

两天后，7月12号。

施窈凭着身份证从快递员的手里接过通知书。

正是中国人民警察大学的通知书，薄薄的一张，此刻却又千斤重。

施窈将它抱在胸口，往南边的天空看。

她轻轻呢喃道：爸，我马上和您一样，要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了。

您会支持我继承你的警号的对吗？

——毕竟您当年，也是从母亲那继承的警号。

施窈闭上了眼，轻轻笑了。

等她回到时家，便看见时青潋在客厅与人商议订婚宴的事。

“桌上的红玫瑰都换成假花，她花粉过敏。留一小桌的甜品在台侧，她那天为了穿上订婚服，肯定又不吃饭……”

他将明天一切可能会发生的细节，全部一一确定。

施窈没打扰，本想直接上楼，却被时青潋喊住。

“施窈，我爸叫我明早上送你去火车站，你没事去云南干什么？”

她身体一顿，语气平常：“我去见我爸。”

时青潋微微点头：“也好，是该见一面，替我向施叔问好。”

施窈嗯了一声。

她还记得，她刚来时家，施父不放心，几乎天天都要跑过来看她。

是十几岁的时青潋拍着胸脯说：“施叔，你就放心吧，我会把窈窈当成亲妹妹那样看待的！你就放心去云南吧。”

施父这才安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