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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对于他我应该是什么情绪，我应该恨他，可是我又没办法完完全全地恨他。”

“我和他结婚三年，认识了五年，这五年时间里，我每分每秒都在爱他。”

陆远舟的脸色愈加沉闷，手上攥得更紧：“那你现在是后悔了吗？后悔和他离婚吗？”

许柏萱被陆远舟语气中的悲痛和怒意震慑到，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

回过身对上陆远舟黑得发亮的眼睛，因为激动而过速的心跳平静下来。

她微微偏头，避开陆远舟有些灼热的视线，轻声道：“和他离婚是我最不后悔的事情。”

“即使我对他的离开有些失落，可是我也明白，这不是爱。”

许柏萱眨了眨眼睛，努力将酸涩压下：“我爱了他五年，哪怕是一块石头压在身上五年都有烙印，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陆远舟听着她的独白，在一遍遍“爱”的告白中，不可抑制地皱紧了眉头。

以至于他甚至没有听到许柏萱的问话。

等他反应过来时，许柏萱毫无瑕疵的脸在他面前放大。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他听到了许柏萱的声音：“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第十四章

喜欢许柏萱吗？

陆远舟觉得自己快要溺亡在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过载的机器人。

他宕机一般反复咀嚼着这一个问句，缓慢地输入指令，最后却只得到一团混乱。

陆远舟轻轻摇了摇头，清空脑子里的所有影像。

最后抽丝剥茧只剩下一道穿着芭蕾舞裙的模糊身影。

找到了！陆远舟在心里惊叹道。

他长舒一口气，嘴角一点点漾出笑意。

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喜悦：“五年前你的演出，我看过。”

“那时候的你太美了，我没有办法不喜欢。”

许柏萱先是一愣，继而记忆一点点复苏，好像褶皱被抚平。

她了然地笑了。

五年前，她还是一个芭蕾舞演员。

导师格外看重她，在个人的巡回演出中，穿插了一节她的独舞。

那也是她唯一一次独舞。

那天之后，她遇见了陆靖旋，可是他不喜欢自己跳舞。

只是因为陆靖旋的一句不喜欢，她就甘愿放弃自己热爱的舞蹈事业。

导师和舞团的朋友都劝过她，可她一股脑满心满眼都是陆靖旋。

一心只想着要陆靖旋高兴，要让陆靖旋更爱自己一点。

导师失望的眼神和朋友的不理解也随着记忆的复苏在脑海中重现。

许柏萱有些心酸，将手臂搭在冰冷的大理石栏杆上，自嘲道：“那时候的我太蠢了，竟然为了陆靖旋申请了退出舞团。”

她站得太久，腰开始泛起疼，酸涩的眼泪不受控地盈满眼眶。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抬手装作不经意将泪水拂去。

许柏萱以为自己已经能依靠时间忘记这件事带来的伤痛。

可她不曾想过，时间并没有让她如愿。

只是将那一刻的放弃不断打磨，最后变成一根深埋在皮肉里的毒刺。

她久违地感受到刺痛，难以负荷的酸痛，迫使她莫名开始有些埋怨提及这件事的陆远舟。

许柏萱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淡淡地瞥了陆远舟一眼，声音也冷淡：“所以你想说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我了吗？”

陆远舟明白许柏萱的心情，他有些后悔。

他不该说的，不该提醒许柏萱她已经不能跳舞了。

陆远舟茫然无措，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勾起你的伤心事。”

“我只是想说，你跳舞的时候很美，美的让我难以忘记，现在即使你没有跳舞，也不影响你的美丽。”dr

陆远舟额头上因为焦急而冒汗，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这副局促的样子让许柏萱原本压抑的情绪有所缓解，她脸上绽放出笑容，却不说话。

陆远舟像是得了首肯，将埋藏了许久的话倾泻而出：“我想了解你，可是后来我被父亲安排去了美国，等我再回来时，你已经不在舞团了。”

“但幸运的是，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但是没想到第二次听到你的名字时，你已经是陆靖旋的未婚妻。”

陆远舟脸上蒙上一层落寞，他手下意识地想要从口袋里找出一根烟来缓解自己的焦虑。

可是今天没有带烟。

他只能顶着许柏萱的目光一点点剖开自己隐秘的心意：“你和他的婚礼我其实去看了，但是没敢进去，我怕自己会想要将你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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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陆远舟几乎是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便已经开始后悔。

一个男人对一个美丽女人一见钟情无可厚非。

可如果仅仅是一面就要抢婚，那简直是流氓的行为。

如他所料一般许柏萱瞪大了眼睛，他读不懂许柏萱眼里的情愫。

可莫名地，他在她的注视下竟然生出一丝胆怯。

他缓缓地移开视线，甚至不动声色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

陆远舟盯着两人之间挪开的空隙，竟然卑微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不能再离开了，他和许柏萱之间已经错过了太久远的时间，这样的距离已经是极限了。

可他又想再离远一些，这样许柏萱拒绝的话说出口他可以假装没有听见。

许柏萱稍稍偏头，似乎是在思考，许久之后才开口：“我们不过见了一面而已，你的爱会不会是假的？”

她浑然不觉陆远舟的内心活动，心中只有怀疑，对于陆远舟真心的怀疑。

许柏萱已经习惯了不被爱，哪怕是已经回到了许家，父母恨不得将她捧在心里呵护弥补。

可过去那二十多年的时间让她已经不敢奢望任何真情。

陆靖旋也说过会永远爱她，可最后还是出轨了，和别人有了孩子。

她该如何相信面前这个不过见过几次的人是真心对她呢？

许柏萱选择了直截了当地询问，她甚至希望能在一遍遍地询问中逼退陆远舟。

陆远舟与她来说，像是天边遥远的月亮。

他身上的光芒可以照耀在她身上，却绝对没有可能会一直留在她身边。

许柏萱见陆远舟神情疑惑，便再次开口：“陆远舟，你会是下一个陆靖旋吗？”

获取她的爱和真心之后便可以随便抛弃、撕碎。

后半句话被她隐瞒在喉间没有说出口，只是她眼睛不受控地变得猩红。

她定定地望向陆远舟，往前迈了一步。

试图从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中判断他的真心。

陆远舟又是一愣，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疯狂跳动的心短暂地平和。

他暗自庆幸，幸好许柏萱没有尖叫着让他滚或是怒斥他的流氓话语。

欣喜过后便是心疼，她是不是也曾经付出过真心然后受了伤害？

所以她对于所有情意的接受都显得小心翼翼，哪怕是亲生父母，偶尔也会有紧张不安的时候。

陆远舟缓慢地抬起手，他试探性地将大手覆盖在许柏萱脸侧。

猝不及防地，一滴眼泪滑落在他手上，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这滴泪浸透。

一颗心都被揪紧，呼吸间似乎都闻到了那滴眼泪的酸楚。

许柏萱的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她似乎也对自己突然的哭泣感到抱歉，一直小声地道歉。

震颤着躲开他的触碰，脚步偏移，甚至想要离开。

陆远舟只觉得越发心疼，止不住地疼惜让他平时会反复斟酌的行动变得直白。

他猛地将人拽进怀里，另一只手抚上她单薄的后背。

肌肤紧密相贴之间，陆远舟的理智也荡然无存。

他放任自己的情绪占据上风，他声音有些嘶哑：“我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你，和你是谁的女儿没有任何关系，哪怕你和陆靖旋离婚之后一无所有，我都会找到你把你带回身边。”

第十六章

许柏萱嗅着鼻间熟悉的雪松气味，那颗高悬不知道该落在哪里的一颗心被陆远舟稳稳接住。

她紧咬着唇，倚在陆远舟胸前，努力压抑着让自己的哭声不要那么刺耳。

和陆靖旋结婚的第三年，争吵开始慢慢占据他们的生活。

她总是很难对陆靖旋说出重话，可是陆靖旋却总是肆无忌惮地对她说狠话。

他说她离开他什么都不是，说她的哭声刺耳又难听。

她连呼吸、抽泣都被他厌恶。

到最后，她也开始厌弃自己，连哭都不敢大声，生怕会惹到陆靖旋。

上辈子她就那样一遍遍安慰自己，都是气话都是醉话。

可那样忍让到最后，陆靖旋却还是失手杀了她。

现在一想到陆靖旋和林妍妍两个人在她面前那副亲密姿态，她都觉得无比恶心。

上辈子海水淹没她的那一瞬间，她满脑子都是后悔。

她向所有神明祈求可以再活一次，这一次她绝对不会爱上陆靖旋。

神明真的听到了她的祷告，她真的重生了。

她今天也终于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将陆靖旋赶出了许家。

可那些痛苦好像并没有随之消失，反倒是她脱离了陆靖旋之后，竟然会觉得失落。

上辈子爱陆靖旋，然后被他失手杀死。

重生之后恨他，羞辱他，他离开之后却又找不到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

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