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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小孩，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如果以后你喜欢小孩子，那么我们就去领养一个。”

　　他轻轻地说着，勺子搅着桶里的鸡汤，吹散了不停氤氲出来的热气。

　　“女孩子的价值不在于她能不能够生育。有的人，她本身就很珍贵。”

　　季冰弘将汤匙递到满脸惊愕的乔笛唇边。

　　乔笛结结巴巴地道：“季冰弘……你……你在说什么，你在做什么，你自己清楚吗？”

　　季冰弘的目光湿热温柔，又真挚诚恳，是乔笛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不知道，原来季冰弘还有这般天使的模样。

　　“我在说什么？在宽慰你，即使没有了做母亲机会，世界上也总有一个位置能够不需要任何附属条件地认可你。”

　　“我在做什么？在向你道歉，然后喂你喝一点我亲手煮的汤。”

　　季冰弘似乎有点紧张，即使他有着强大的控场能力，他的手指尖轻微的抖动依然传到了汤匙的尖端，被放大了很多倍。

　　“我的问题回答完了，乔小姐可以赏脸喝一口了吗，我真心实意，没下毒，一直举着手也会有点累的啊。”

　　季冰弘樱桃色的嘴唇饱满圆润，一张一合之间让乔笛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地崩塌了。

　　他真挚的眼神里充斥着深深的愧疚，却极力掩盖着，尽可能地维持着他的体面和优雅。可他袒露的直白的内心，是比任何事情都能让乔笛动容的存在。

　　乔笛低头，轻轻抿掉了温热的汤。

　　很香。

　　很浓厚。

　　真的，出自他的手吗……

　　乔笛双手攥紧了被子。

　　她知道，她在喝下季冰弘做的汤的那一瞬间，理智就已经被情感打败了。

　　但她还是问出了口：

　　“你不恨我了吗？”

　　季冰弘欠了欠身子。

　　“我不是不恨，但我怕盲目的恨，会让我错过更重要的东西。”

　　“恨应该有目的性。如果你是正确的对象，我会的。”

　　乔笛垂下头，她感到刚才炽热澎湃的心稍微冷却了。

　　是啊，季冰弘永远都是季冰弘。

　　一个不会被情感左右的冷血生物，一个永远理智，不会出错的机器，一个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条分缕析，拆开了揉碎了放在天平上的精明商人。

　　“难道我不是正确的仇恨对象了吗？”

　　乔笛仰起头重新看着季冰弘。

　　“不……你很特殊。”

　　季冰弘眼里闪过一丝疼痛，只吐露出这几个字。

　　——特殊到，一旦不是我正确的仇恨对象，便是我要用一生去守护去弥补的人，是能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犯下错误的人。

　　——因为是你，我不敢赌。这世间的一切我都可以用尺子来衡量，用金钱来计算，用利弊来权衡，用得失来讨论。

　　——唯独你。

　　“而我……好像真的错了。”

　　季冰弘把汤匙放进保温桶里，垂下头呢喃着。

　　他这句话的语气是说不出的落寞，愧疚，和懊悔。垂下头的他看起来深深的无助，周身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孤独。

　　乔笛看着他的发顶，良久，终于伸出手，轻轻地覆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天使面孔

　　季冰弘的头发软软的，不像他本人那样看起来冰凉梆硬，在掌心的触感软软的，乔笛忍不住轻轻地揉了揉。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和季冰弘会有这样相处着的一天。

　　多么戏剧化，多么不可思议。

　　人真的是一种神奇的生物，被情绪左右着，瞬息万变。

　　她终于相信，复杂和单纯，恶毒与善良可以共存的唯一场所，便是人心。

　　乔笛既看不懂季冰弘，也看不懂自己，她发觉任何人都是不可能被看穿的。

　　而人生在世，恐怕注定就是要糊涂地过一生。

　　和命运做交易，用甘愿困惑来向上天交换难得的幸福，以求一时快乐。

　　在一旁的迟焰慢慢扬高了眉毛，抿紧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场景。

　　季冰弘感知头顶触感，缓缓抬头，他锐利的眉毛下面是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惊讶地看着病床上的乔笛，樱桃般的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如果我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我会向你赎罪的……”

　　乔笛轻轻收回手，淡淡地说，脸上是平静的释然。

　　“现在，先查清**吧。”

　　乔笛语毕缓缓垂下眼睛，她不敢再多看季冰弘一眼。

　　因为季冰弘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神如粘稠的蜜糖，在不受控制地滋滋啦啦地漏着电。

　　而且他的目光有着不自知的多情，乔笛在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炽热，是那种让任何少女都会脸红心跳的温度，会让人误以为……

　　他深深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像看着他的爱人。

　　“嗯。”

　　季冰弘直起身子，似乎还沉浸在刚才乔笛抚摸他发顶的温度中没有回过神来一样，软软糯糯地应了一声。

　　迟焰看得出来，他家少爷有点心不在焉了。

　　不是他家少爷恋爱脑，而是爱到深处的人总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使坚不可摧如季冰弘，也总会有一处不为人知的裂缝，风吹草动的时候，呼啦啦地漏着风。

　　乔笛脸上开始发热了，她觉得空气开始在慢慢的升温，她此时特别希望迟焰能说一句话。

　　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迟焰仿佛一个好看的工艺品，自从进门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说。

　　真是急人。

　　“乔乔姐，鸡汤好喝吗？”

　　正在此时，迟焰清了清喉咙突然说话了，以至于乔笛连他说什么都没在意，下意识地接话。

　　“恩恩，好喝。”

　　然后乔笛就后悔了。

　　迟焰真是个坑，他还不如不说话，这岂不是越问气氛越暧昧吗……！

　　乔笛脸腾地红了。

　　“下次还给带昂，我家少爷弄吃的可麻利了，不比裁衣服的技术水平差。”

　　迟焰裂开嘴巴露出一排整齐好看的牙齿，笑成一个qq表情。

　　乔笛尴尬得不行，她有些局促，因为这对话就像一对情侣加电灯泡一样不正常。

　　虽然……

　　虽然季冰弘惊为天人，他不冷酷的时候，温柔得像一团棉花一样，让任何女孩子都没有招架之力，会忍不住想靠近。

　　如果她……是个没有背负任何未知数的女孩，或许真的会毫无顾忌地动心吧。

　　他就这样近在咫尺。

　　她或许还能再一次抚摸他柔软的头发……

　　但是……但是他们两个之间毕竟还有那么多扑朔迷离，那么多的纠结过往。

　　前路一切都是未知的……

　　没准哪天tຊ，他们就会撞破一头血雾，迎接更加鲜血淋漓的现实。

　　所以乔笛会忍不住抗拒现在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美好，她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幻想和暂时的海市蜃楼。

　　当时间的车轮碾过，当泡影破碎，这些都会变成难言的伤痛。

　　所以她拒绝。

　　乔笛抬起眼睛，悄悄地瞄了季冰弘一眼。

　　她看到季冰弘也低着头，他的嘴巴抿成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嘴角边有浅浅的笑纹，尖尖的下巴在黑色的毛衣高领压出弧度美好的凹陷。

　　他的睫毛很长，鼻梁骨有浅浅的弓，挺拔得像欧美的男子。

　　乔笛呆住了，她半天才反应过来……

　　季冰弘在偷偷的笑啊……

　　像天使一样。

　　乔笛慌忙移开了视线，她的心脏咚咚咚地跳着，在安静的病房里似乎都依稀可闻。

　　她连忙转过头看着迟焰，转移着话题：

　　“迟……迟焰，我上次给你的画，有什么结论吗？”

　　迟焰收敛了笑容，一秒恢复了严整，认真地道：

　　“啊……那个啊，结论是有的，但是有点复杂，现在跟你说，你可能也不是特别能接收得很全面，因为我和少爷确定你的这里应该出了点问题……”

　　迟焰伸出好看得不像话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所以乔乔姐，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其他的工作我和少爷去做就好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