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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整个地宫瞬间大亮，烛火依次燃起，照得这黑漆漆的地方恍如白昼。

　　宁璟这才看清，眼前的李北漠衣衫凌乱，领口扯开，裸露的皮肤微微发红，整个人神志不清，而他此刻正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

　　“哗啦——”

　　宁璟瑟缩着后退，可手腕上的铁链长度有限。

　　李北漠没有理会他的挣扎，只是取出一个白玉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入了自己口中，咀嚼片刻，神情愈发癫狂。

　　“寒食散……你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第33章

　　宁璟曾在治疗烧伤时，在书上看到过关于这种药的记载。

　　寒食散，又名五石散，由五种不同的成分组合而成，诸药合用可以起到补肾壮阳、美容养颜、收湿敛疮等功效。

　　然而，它的毒性和燥热性质，也会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造成极大的影响，前朝皇室因此而亡，太宗皇帝也把它列为了禁药。

　　李北漠怎么会沾上这种东西？

　　“啪！”

　　不等宁璟想清楚，李北漠已经挥鞭甩在了他背上。

　　皮开肉绽，火辣辣地痛，可多年挨打养成的无助反应却让他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见他不吭声，李北漠反而来了兴致，他蹲下身，一把揪起宁璟的长发，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你倒是能忍。”

　　宁璟被他拽得头皮生疼，牙齿咬破了嘴唇，丝丝血迹顺着嘴角滑落，他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离开了谢韵凝，有了自己的生活，与李北漠再无争抢，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难道重来一世，也改变不了命运吗？

　　背上的伤他没有觉得多疼，只是鼻头忍不住发酸，眼前也开始模糊。

　　他这一身皮肉，是卫嫣用她自己换来的。

　　“你很像一个人，一个早就死了的贱人。”

　　李北漠提着他的头发，死死盯着宁璟的双眼，声音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宁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你的眼睛也像他，卫嫣喜欢你，韵凝也护着你，你和他除了长得不一样，几乎……一模一样。”

　　李北漠陡然松手，宁璟跌落在地。

　　……

　　另一边。

　　卫嫣和谢韵凝已经厮杀了一天一夜，彻底控制住了皇宫，只是他们找遍了阖宫上下，也没有发现宁璟的踪迹。

　　“宁璟到底在哪儿？”

　　卫嫣眼眶通红，满身鲜血更显得她杀伐之气甚重，找不到宁璟带来的恐慌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死死盯着龙榻上的皇帝，恨不能一刀劈了他。

　　“卫嫣，别冲动，现在还不能杀她！”

　　谢韵凝用力按住她握刀的手，眉头皱起，低声道：“我和你一样，都想找到阿璟，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写下传位诏书。”

　　“哼！”

　　卫嫣挥开谢韵凝的手臂，眼中满是愤怒。

　　“我自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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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璟满身鞭痕，蜷缩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开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可他只是蜷缩着，被动地承受这一切。

　　直到李北漠打累了，药效上头，跌坐在地。

　　宁璟才不动声色地握紧了他手上的锁链，他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声响：“漠王。”

　　李北漠转身看向他，疑惑地皱起眉头，他涣散的目光没有焦距，声音也有些嘶哑，是方才发泄时喊得太大声了。

　　“你说什么？”

　　宁璟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看起来连呼吸都极为困难，可他口中还喃喃地说着什么。

　　李北漠想要听清，却总觉得耳旁一片嗡鸣。

　　他忍不住俯身靠近了宁璟。

　　就在这时，宁璟那双稍显混沌的眼眸霎时清明，他握着手中的锁链死死套住了李北漠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压在地上，一字一顿道：“王爷，我叫你、赴黄泉。”

第34章

　　李北漠剧烈地挣扎，向后抓挠着。

　　身下的人动作幅度太大，扯开了宁璟背上的伤口，他疼得冷汗直流，却不肯有一刻放松。

　　自己的噩梦就要由自己打破。

　　“你……你这个……”

　　李北漠声息渐弱，他的手指紧紧叩着脖子上的锁链，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宁璟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唇角溢出一丝冷笑，缓缓开口：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和宁璟很像，因为我就是宁璟，没想到吧，我没有死，而你就要死了。”

　　“你是……”

　　李北漠大睁着双眼，目眦欲裂，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

　　但宁璟仍保持着勒紧他的姿势，一下也没有放松，直到他意识昏沉，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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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偏殿。

　　谢韵凝焦急地翻找着每一个角落，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虑。

　　空荡荡的宫殿却没有一丝回音，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角落里一闪而过的金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支个紫金发冠。

　　“阿璟……”

　　谢韵凝拿着发冠，仔细地在周围排查，她的手掌摸过每一寸墙面，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机关。

　　“咔嗒！”

　　一块墙砖下陷，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一条地道出现在了谢韵凝面前。

　　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顺着深不见底的台阶一步步走了下去。

　　谢韵凝前脚刚踏进地道，卫嫣就找到了这里，看着幽深黑暗的地宫入口，她想都没想地提步跟了上去。

　　通道狭窄曲折，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血腥气，谢韵凝手伸到后腰，抽出了匕首。

　　她握紧刀柄，吹熄了火折子，放轻脚步，朝前方的亮光处靠了过去。

　　靠近光源，她伸手缓缓推开了地宫的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脸色骤变。

　　“阿璟！”

　　谢韵凝快步跑到宁璟身前，却颤抖手，不敢触摸他的身体。

　　她迅速斩断宁璟手腕上的锁链，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他身上，轻拍着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呼唤。

　　“阿璟，阿璟醒醒。”

　　她的眼眶红得厉害，眼中闪过一抹泪光，她不断呼唤着宁璟的名字，试图得到一丝回应。

　　而此时的宁璟，正在一片黑暗中缓缓下坠。

　　他的灵魂好像飞出了身体。

　　他看到谢韵凝跪在一片野地中，用双手不停地挖掘着身下的泥土，他看到她在哭。

　　宁璟想飘到她身边，离她近一点，可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靠近。

　　“阿璟……”

　　许久，他看到谢韵凝顿在了原地。

　　她的十指鲜血淋漓，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仿佛莫大的悲伤侵袭着她，而她下一秒就要破碎在风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从不可置信转变为愤怒的嘶吼，她似乎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

　　可是姑姑，不是你把我送走的吗？

　　从你把我送给侯嬷嬷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我必定不得善终。

　　宁璟的灵魂在半空中飘荡，可他说的话，谢韵凝一个字也听不到。

　　她颤抖着，抱起那具尚未腐坏的骸骨，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她身上，她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却再也无法将他唤醒。

第35章

　　“我不是送你离开吗？我不是让你去江南吗？怎么会这样？阿璟，为什么……”

　　江南？

　　宁璟疑惑地歪着头，却见下一秒天旋地转。

　　漠王府中，血流成河。

　　谢韵凝提着剑，机械地砍杀，满身鲜血，犹如恶鬼。

　　侯嬷嬷跪在她身前不断地磕头求饶：“公主，公主，奴才知道错了，都是漠王，哦不都是李北漠，都是李北漠让我这么做的！”

　　“公主您放了我吧公主！公主开恩啊！”

　　谢韵凝凄凄地笑着，唇角的血迹犹如绽开的花朵，邪肆妖异。

　　她挥剑斩断了侯嬷嬷的手脚筋，冷冷地吩咐道：“拖下去，喂狗。”

　　痛苦的哀嚎声，响彻漠王府，她提着剑一步步走向皇宫。

　　那一夜的京都，血流漂杵，火光冲天。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不曾熄灭，这场火烧光了大殷百年气运，也烧光了大殷百姓的平静。

　　“阿璟，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谢韵凝抱着那具早已死去的尸骸葬身火海，大殷的百姓却承受了上百年的动荡。

　　战火纷飞，食不果腹。

　　宁璟在百姓的咒骂声中惊醒，他跪在佛前祈愿——

　　“若能重来，必不叫百姓入火海。”

　　忽然，一股强大的吸力牵扯着他的灵魂，宁璟呛咳一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人相貌模糊，可他还是凭借感觉，低低地唤了一声：“姑姑？”

　　温热的泪水砸在宁璟脸上，谢韵凝喜极而泣，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哽咽：“太好了阿璟，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咳、咳……”

　　宁璟虚弱地咳了两声，他试图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