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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笑道：「你觉得被我爱是一种负担和麻烦，因为你无法回应我相应的爱，所以你说让我去尝试被爱其实是不成立的，除非对方是我爱的人。」

「你肯定能找到那个人。」

我很想说，那个人我早就找到了，只不过单向的爱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罢了。

「你再试着跟我相处半年，如果你还是无法爱上我，那我同意跟你离婚，好吗？」我想，再试试，再给自己半年时间，如果他真的还想离婚，那我就成全他吧。

他果断拒绝：「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五年都没有改变的事情，再继续下去，浪费的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我不在乎浪费时间。」

「我在乎，我不想再错过，也不想再让她失望。」

何其的决绝。

李若水由始至终都是他心里最在意最爱的那个女人，她何其幸运，占有了他全部的爱。

我真的好忌妒又好羡慕她。

「当年，李若水收了我的钱离开你，转身就义无反顾就去了美国，说不定她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我鄙视我自己，我做了一次挑拨离间的小人。

可我也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机会。

杜牧苦笑。

「我知道。当年你给她钱之后她就来找我了，当时是我同意的。终究是我辜负了她，她离开这里去国外对她是好事。但我们心里还有彼此，我们俩都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忘了对方，可这次再见面，却发现忘记对方这件事情很难。」

「对不起佳佳，我曾经放弃过若水一次，这次我不想错过了。」

所以，他不想再错过她，这婚，他一定要跟我离了。

我没有再说话，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东西，好像这样我就听不见他对李若水的深情厚谊。

饭后，他没有送我回家，而是叫了一辆车。

回家路上，我望着车窗外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竟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没有杜牧的家中也是空荡荡，进门，一团小毛球滚到了我的脚边。

「球球……」我蹲下身抱住它，许是多久没见到我，它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手机有微信提醒，是李星发来的：「我把球球给你送过来了，不开心时记得来找我。」

球球是三年前我跟杜牧在小区外面散步时捡到的流浪狗，它是我们家的小宝贝，这些年，球球陪着我的时间比杜牧都多。

这些天，我想着大家都冷静下，我没有去找他，也没有去跟踪他。

路过面包店时，球球会叫几声，仿佛在说：「妈妈，给爸爸买他喜欢吃的提子面包。」

「好，我们买了等爸爸回来的时候一起吃。」

路过干洗店球球也会叫。

「爸爸没有干洗的衣服。」

甚至看到辣椒球球都会叫，我摸了摸它的头，「你是不是想爸爸啊？」

球球用它的声音回复我。

「我也想爸爸，要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爸爸吧。」

没有抵挡住思念的诱惑，我带着球球开车到办公楼下面等他。

缘份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我正准备给杜牧打电话时，就看见他的身影从办公楼走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招手，就扫见另一道纤瘦的身影向他走过去。

杜牧一脸带笑，眉眼散发着温柔。

李若水巧笑嫣然，娇俏可人的向他撒着娇。

那一刻，我准备打开车门的手缩了回来。

没想到的是，球球直接从车窗跳了下去，一路狂奔朝他而去。

不得已，我只能紧追着下车。

走过去的时候，李若水躲在他的身后，紧紧地贴着他的背。

他对我说：「若水怕狗。」

说完这句话，他便将他怀里的球球递给了我。

他记得她怕狗，那他记不记得我们曾一起照顾球球，还记不记得球球很爱他？

「今天晚上，你回家吗？」我抱着球球，哀求道。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不回了。」


听语气，有些不悦。

我让他先喝点咖啡缓一下，才说道：「你现在是跟李若水在一起了吗？」

「是，你可以抓我婚内出轨。」

看得出来，他今天情绪很不对，说话的语气非常冲。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试着问了一句。

「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今天看到李若水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说着，我将今天拍到的照片给他看。

他淡淡地瞄了一眼，「我知道。」

「……」

他语气不悦地继续说道：「陈一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幼稚的游戏？你如果闲得无聊我可以给你开一家店，你想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再盯着我跟若水了，好吗？」

「我没有，我真的……」真的只是无意中看见而已。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抢道：「你是不是很希望他是若水的情人或者别的什么关系，这样你就有机会让我再次回到你身边，是吗？让你失望了，这个男人是若水的朋友，他今天来这里出差，这件事情我知道，若水早就跟我报备过了，晚上我们还约了一起吃饭。」

我承认我有一点小心思，但是更多的是不想他受到伤害或者欺骗。

不过这些就算我说出来，他也不会信的。

他离开后，我独自坐在咖啡厅发呆。

李若水突然出现，她径直坐在我对面，很意外又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杜牧不会信你的。」她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字字笃定。

我问她：「你还爱他吗？」
「爱。」她回答得简单干脆。

我又问她：「既然爱他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她失笑。

「因为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就像他身边的你一样。」

「你结婚了？」

「不死心的前男友而已。」

空气陷入沉默，就像当年我拿钱让她离开杜牧一样。

当年是我主动开口，现在是她主动开口。

「陈一佳，五年了，不管你死不死心，我都会用行动告诉你，我寄存的东西现在要拿回来了。」

她的话就跟她的人一样笃定自信。

4

这件事情之后，我陷入极度的自我怀疑中，每天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茶饭不思。

他没有给我发过一条短信也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我在网络上的财经实时新闻里看到他跟李若水的合照，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好登对的一对璧人。

评论区各种 YY。

「哇，这两人放到娱乐圈能秒杀一片秀恩爱的夫妻党。」

「听说这两人还是校友，他们对视的眼神里有火花！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爱的味道。」

「不过是两家公司签约合作拍个照而已，你们想多了。」

尽管有人澄清，依旧挡不住网友们脑补一出 YY 狗血大戏。

陌生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两人的爱，那我呢？

这时，手机的备忘功能提醒我这个月的排卵期到了。

犹豫三秒，我联系了杜牧的助理，得知他在半岛酒店跟李若水公司达成合作协议，晚上的庆功宴也在那里举行。

我赶去宴会厅。

进门的时候碰到一个熟人，李董，我爸最好的朋友也算是杜牧的恩师。

他看见我的时候很意外，说我瘦了不应该学现在的年轻人减肥，健康最重要，还让我多跟杜牧一起参加公司的活动。

我笑着应好。

进到宴会厅，第一眼便看到了杜牧以及站在他身边的李若水。

李董和我一起朝着他俩走去。

李若水大方地跟李董和我打招呼，一点也看不出那天咖啡厅里她的企图和野心。

李董笑着跟他说话：「杜牧，别总忙着工作，也要多陪佳佳，多带她出来参加活动，你看她最近都瘦了。」

杜牧看了我一眼，眉头微皱，对于我的出现他并不开心。

「嗯，好。」

李董又看了我一眼，和蔼地笑着：「佳佳，我记得你车开得不错，今天晚上你别喝酒，我跟杜牧好好喝一杯。」

我笑着应道：「好。」

不管李董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但是他这个建议倒是给我这个打瞌睡的人送上了枕头。

李董和杜牧开始应酬一些下面的员工以及其他董事，李若水留在我身边没有动。

她握着红酒杯，手指轻轻地晃荡它并对着我说：「陈一佳，杜牧现在已经跟你分居了，你做这些事就不怕引起他更多的反感吗？」

「在没有正式签字离婚之前，我都是他的合法妻子，我们夫妻是同居还是分居都没必要跟你这个外人报备。」

「行，那就各凭本事。」

李若水说完这话就端着酒杯走开。

看着李若水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样子，我不得不承认，她在应酬和人际关系上比我强太多了。

宴会结束后，我去扶杜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给了我体面和尊严，配合我一起上了车。

他没有一丝反抗跟着我回到家，这让我很惊喜。

关上门后，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全是冷意，让我内心一寒。

「陈一佳，你以为你搬出李董我们就能合好了吗？还是你觉得我稀罕公司那些东西？」

我就知道，他肯定又误会了。

「我没有，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晚上跟李董就是在路上遇到了一起进宴会厅而已。」

「巧合遇到？那他会跟我说让我们赶紧要个孩子，这样才对得起你爸妈？」

看着他不屑的样子，我委屈地说道：「不过是长辈对我们的关心而已，没结婚的长辈会问一句什么时候结婚，没孩子的自然会关心一下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更何况，我们结婚五年没有生孩子，难道李叔问一句催一句都不行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你总觉得是我在背后使坏，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堪的女人吗？」

「我也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明知道我不爱你，你还是任凭你爸爸逼迫我娶你，你明知道我想离婚，你还利用我的不忍心捏造假病历，现在，你又想着生个孩子来绑架我，这一切的一切，你想让我去怎么想你？」

或许是喝了酒，他的情绪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砸到墙上。

我见不得他难过，哪怕他在气头上。

我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角，慢慢地说着：「我嫁给你，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想跟你生一个我俩的孩子，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我也能感觉到你并不讨厌我，所以，你可不可以试着放下你心里的那些固执，敞开心扉跟我试一次，好吗？」

他反问我：「你让我放下心里的固执，你为什么不能放下对我的执念？」

我哑然。

我们俩谁也说服不了谁。

睡觉的时候，他要跟我分房，我死皮赖脸的贴上去，还试着挑起他的情欲。

「陈一佳……你放手……」

「我想要。」

他的身体有了反应，却还是坚决地推开我：「陈一佳，我劝你适可而止。」

过了今晚，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哪怕他拒绝我也不愿意放弃。

在我脱光贴上去的时候，他调头就离开了房间并且用力地关上了门。

那一刻，作为女人我被羞辱到了。

抓过床单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体，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我努力地不哭出声音，好像这样自己就没那么不堪。

外面响起脚步声，驻足，离开……

我赶紧跑出去，客厅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我站在窗户处，隐约看见他停在地库半年没开的车驶出了小区。

快天亮的时候，我手机闪过一张照片。

点进去一看，是李若水发来的，照片上的男人是杜牧睡着的样子。

虽没有一个字，看在我眼里却是万箭穿心。

手机直接从我手心滑到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我却一身的麻木。

他怎么可以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那张照片，抽走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此后的每天，我都过得如行尸走肉。

杜牧于我就像致命幻觉，我信誓旦旦地要戒掉它，要死要活地撑了三天，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想他。

我总是偷偷地去看他，看的次数多了，才知道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工作，住的也是我们一起买的另一套公寓。

这让我心里窃喜，可是窃喜不过三秒，我又发现，他除了工作和睡觉，剩下的私人时间大部分都给了李若水。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讨论工作……

5

当手机备忘功能再一次提醒我排卵期到了的时候，我决定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我给他打电话。

「晚上回来吃饭吧。」

「我没……」

「商量离婚的事情。」

「好。」

这或许是最后一顿晚餐了，我准备了他爱吃的菜，换上他唯一一次夸我穿着好看的蓝色裙子。

像无数个日常一样，我跟球球站在门边迎接他，我给他拿包，球球给他叼拖鞋。

他的眉眼间难得的放松，想来，他真的很想摆脱跟我的生活吧。

他看了一眼餐桌上的菜，说道：「你不爱吃辣可以不用做这么多辣的菜。」

「只要不吃辣椒就好。」这就是一种习惯吧。

「我今天炖的鸡汤，你尝尝，清甜的味道。」

他接过碗，很认真的将汤喝完了。

虽然我不爱吃辣，但是每次看着自己做的菜他喜欢我就很开心。

跟很多个往常一样，我们吃完饭，他主动帮忙洗碗。

我搂着球球安静地看着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忙完一切后，他便开始跟我说离婚的事情，主要是财产的分割，我表示没有意见。

最后，他又问我：「佳佳，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给我再画一次眉吧。」

我一直都忘不了去年三月的一个早上，他帮我画眉时的柔情，还有他手指碰到我肌肤时的温度。

后来，我总想着让他再帮我画眉都没有找到机会。

「好。」

我找出眉笔，开心地递给他。

他手指再一次轻轻地碰到我的肌肤时，我开心得像个小孩，甚至无理地想再多贪恋一会此刻的柔情。

眉毛画到收尾的时候，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我头有点晕。」

「那你躺会儿吧。」

我拿过他手中的眉笔，将他的身体靠在沙发上。

他的眼睛在努力地睁开闭上睁开闭上……

反反复复，我想聪明如他，肯定知道我今天做了手脚。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我几乎是看着他的唇形猜出他说的话。

我将他扶到我们的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杜牧，最后一次，如果我有幸怀上你的孩子，请不要怨恨我，如果失败，我也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以后，你想关心谁就关心谁，想爱谁就爱谁，再也不用背着责任和我在一起了。」

我低下头，轻轻地碰到他的嘴唇，粗糙中带着柔软，鼻息间淡淡的薄荷味，一点一点地充盈着我感官。

眼泪狂飙而下，我痛恨自己的卑劣，又可怜自己的无助。

我恨杜牧，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又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肯撒手？勉强他有用吗？只会让他更恨我。

我脑海里反复出现他曾经自言自语说过的话：「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被别人逼迫一生。」

想起这句话，无论如何我都迈不出最后一步。

如果有幸，我怀上他的孩子并生了下来，他将生活在一个没有爸爸的单亲家庭，我可以给他全部的爱，但是这对孩子和他来说，是一种伤害。

特别是杜牧，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结束跟我的关系，如果知道还有一个我跟他的孩子，他一定很崩溃，一定觉得我是这个世上最让他恶心的女人。

我不想他恶心我，也不想他以后的生活里日日夜夜都在为自己还有一个私生子而痛苦。

算了，就这样算了吧。

我一颗颗的系上杜牧衬衣的扣子，咬着唇，决定放弃。

趁着他没醒，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马上收拾东西离开了省城。

选择离开，是我对他最后的成全。

我去了海城，重新适应自己的新生活。

这是杜牧唯一带我来过的城市，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一个还算愉快的假期。。

海风吹在身上的感觉微凉而温暖，扫走了我身上一切的不甘和不舍。

我想。

既然我能用尽全部去爱一个人，也能努力开始新的生活。

 

番外——杜牧

我从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里长大。

命运的改变是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院长说有一位叔叔资助我们孤儿院的孩子，他叫陈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