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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母神还在世，总喜欢带她参加天界仙神举办的各种各样的宴会。
沈慕辞的家世、品貌向来是宴会上常被人提及的对象。
姜软每每坐在母神旁边都听得面红耳赤，低垂着头。
时日久了，天界还一直流传凤族三公主娇嗔之名。
再到后面她看见了面如冠玉的沈慕辞之时，心如同小鹿乱撞一般，再也没有停止过。
有一回，花神办百花宴，母神带着她和寻璃一同去参加。
母神找与她同辈的好友说话去了，原本是想叫她们姐妹两人一道，只是她和寻璃向来面和心不和，母神一离开，姐妹俩也默契的分开了。
寻璃找自己的小姐们赏牡丹花，她因喜欢独处，自己躲到樱花树下看书。
那日阳光晴好，樱花开得灿烂又绚丽。
樱花林很大，远远看去入一片一片粉白的云，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姜软躲在樱花林深处，想着大概不会有人发现。
没过多久却有不少仙子结伴过来问姜软有没有看到沈慕辞。
那些仙子走后，姜软捧着书发呆，想着沈慕辞会去哪里。
好在后来没什么在来打扰，姜软就那样在樱花林发了一下午呆。
准备离去之时，突然樱花林落地的樱花纷纷扬扬飞了起来。
然后从她头顶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姜软，你还认得我吗？”
抬头去看就见沈慕辞穿着一身白色骊龙暗纹的广袖长袍，一个纵身跳下来。
樱花缤纷中从天而降的少年，衣袂飘飘，眉目如画，如梦似幻。
两人后来说了什么都忘了，姜软只记得后来自己走出樱花林时，心跳如雷久久不息。
“三公主，雷神殿下来了。”凤侍跑入大殿禀告。
姜软思绪被拉回，心头猛的一颤：“本宫不见。”
“本殿如今已经让你如此讨厌了吗？”
沈慕辞一袭白色龙纹长袍，临风而立，细长的丹凤眸在看向姜软之时变得深邃。
大殿内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凤侍们都将头埋的很低。
姜软垂眸无奈：“你们都下去吧。”
沈慕辞的突然来到，让她觉得心慌。
“是。”凤侍们领命后便迅速的退出殿内。
“殿下来我凤族是为何意？”姜软神色淡然。
沈慕辞目光坚定的看着她：“理由，本殿要你拒婚的理由。”
从寻璃那知道了很多事的真相后，一开始他只觉得心痛懊悔，不知该如何面对姜软。
可只要一想到，如果他放手，此生就再没有机会和资格喜欢她，她甚至可能会爱上别人。
那画面只要想到都觉得心痛难忍，如果是那样他宁愿姜软恨他不原谅他。
复婚的旨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如此大张旗鼓就是想让姜软知晓他的真心实意。

姜软目色一沉：“理由？理由就是我与殿下情缘以断，此生不复相见！这个理由殿下可满意？”
“姜软！”沈慕辞袖子下的拳头攥紧，凤眸冷寒。
姜软一袭红色长裙与沈慕辞四目相对：“殿下，你口口声声说娶我，可你可曾说过一句爱我？”
心底的痛好像被根根拔起，痛的她快要窒息。
沈慕辞看到姜软眼底的泪光闪过，喉部一紧，原本的怒气转瞬变成愧疚。
身体仿佛被万根藤蔓缠绕，让他寸步难移。
“殿下，你娶寻璃之时是因为爱吗？”姜软含泪而问。
第五十旖章意难平
沈慕辞身形微微一颤，却坚定的说：“不是。”
“所以娶寻璃只是因为你以为是她将你从蛮荒救出，还为此被梼杌所伤，对吗？”姜软的声音不紧不慢。
沈慕辞却好似知道姜软接下来要说什么，还是回答道：“是。”
姜软轻轻浅浅地笑了一下，“如今发现真相，让你为此去娶寻璃的那一切都是我为你做的，所以你现在又转而想娶我。可是殿下，你觉得这是爱吗？你觉得你真的爱我吗？”
沈慕辞很想大声告诉她，不是的，他是爱她的。
然后所有的声音都在对上姜软那双沉溺着无垠伤痛的眼神下，消失了。
“殿下，你看你自己都分不清了吧，我是爱你，可我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经不起伤害了。”
姜软失魂的从凤位之上缓缓走下，每一步都如同背上有千斤巨石。
“殿下，回去吧。”姜软用诀别的目光看着沈慕辞。
这道目光再次让沈慕辞所有想说的话都停在了嘴边，心宛如被刀刀贯穿。
沈慕辞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告诉姜软，他是爱她的。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已然对她心动，想要她做自己的娘子。
也想告诉她，初接到两人被赐婚的旨意他有多欣喜若狂。
姜软从沈慕辞身旁走过时，他伸出手想抓住她的一抹红纱，可指尖刚触及便转瞬消失。
他就这样看着姜软的倩影慢慢淡出自己的视野，连挽留的话都没有身份说出来。
清风微微吹起，带走了满地的海棠花瓣，也带走了沈慕辞不可说的爱意。
……
天界。
万狐洞。
坍塌的墙面，裂开的瓦漏，这是一座似乎许久无人打理的残破宫殿。
院子里杂草丛生，荒芜的几乎只剩一条从大门都殿内的路。
零星几只灵智未开的小狐狸从寻璃脚边窜过。
寻璃从雷神殿逃走后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这里。
“寻璃姐姐，你回来了！”才走到大殿门口，迎面被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看见，她立刻朝殿内喊道。
然后跑出来四五个高矮不一的小孩子，围着寻璃叽叽喳喳的说。
“寻璃姐姐，你来看我们啦！”
“寻璃姐姐快进来。”
“寻璃姐姐……”
寻璃被几个小孩半牵半拽的拉进殿内。
大殿内几张残破的椅子，四处漏风的窗户，殿内靠里的位置几张破棉絮拼接在一起，上面还扔着几件小孩的衣服，能看出来这地方就是几个小孩睡觉的地方。
寻璃心头一哽，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吃的，分给几个小孩。
看见吃的，几个孩子高兴得好似过年。
寻璃看着他们吃了会，每个摸摸头，“你们几个慢慢吃，不要噎着，吃完了我还有。”
年纪最大的小女孩手里拿着块寻璃给的糕点，对寻璃说道：“寻璃姐姐，你去看看你的爹娘吧，我会看着他们的。”
“好，阿大真懂事，那我先进去了。”寻璃摸了摸阿大这个小姑娘头，朝殿后面走去。
没了阿大几个，寻璃就不在掩饰自己的表情，面上带着厚重的恨意。
寻璃来到宫殿的后院，空大的院子堆着一左一右两个土堆，左边的土堆小一些，右边有左边两个那么大。
一看就土堆，寻璃的眼睛就红了。
“爹娘，我来看你们了。”

第六十章 命运作弄

姜软母神生产当日，其父神也就是当时凤族的族长，被天帝派出去巡查仙魔两界入口，凤族的二长老就起了要害姜软母子的心思。
因着生产那日的混乱，一开始姜软确实被二长老偷了出来，可没多久事情暴露，凤族族长看在其是自己大哥份上承诺只要他把姜软还回来，既往不咎。
可当时姜软早被凤玄阳丢弃在人界，别说他也不知道姜软如今在哪，就是知道他也不愿把那个小崽找回来。
那日从万狐洞经过的凤玄阳，看到寻璃和几个小孩玩，发现她竟然有天赋幻术，一时心动，决定要用寻璃替代姜软。
凤玄阳说，他弟弟和弟妹的头一个女儿不幸夭折悲痛欲绝。
又说寻璃长得与他的侄女很像，所以希望能带寻璃回去宽慰自己的弟弟和弟妹。
并且表示只是先带寻璃去凤族住一段时间，只要他弟弟和弟妹走出悲伤就会送寻璃回来。
寻璃是万狐洞洞主的独女，怎么可能同意要女儿利用幻术去做什么凤族长公主。
凤玄阳见寻璃的父神和母神不答应，也没说什么，留下一个储物袋就离开了。
可不过多久，天界流窜的盗匪团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他们万狐洞藏有异宝，杀上门来逼万狐洞的人交出宝贝。
可根本就没有的东西，又能怎么交出来，那些寻璃的父神母神和万狐的大小狐狸几乎被杀了干干净净。
寻璃走投无路拿着凤玄阳留下的玉佩找到他，自愿利用自己的幻术替代姜软。
原本寻璃只以为是他们万狐洞气运不好，有此惨事，可直到有一次她无意间抓到一名盗匪团的二当家，才知道万狐洞当年那场杀戮是凤玄阳买通盗匪团安排的。
这些年寻璃一直在寻找机会报仇，可惜她作为玉面狐狸修行天赋并不好，而凤玄阳在凤族时就是一位上仙，后来被凤族驱逐去了魔界，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如果只是普通手段根本无法，寻璃无奈只能一直隐忍，寻觅机会对其动手。
那时她只是想嫁给沈慕辞后做雷神妻子，借助沈慕辞的力量报仇。
后来，躲到魔界的凤玄阳不知道从那知道了姜软的伤势，命令她趁姜软陨落想法夺取她的内丹，如果不从就在天界公布她的身份。
也就是从凤玄阳那里，她才知道有了姜软的内丹，她也能成为一只真正的凤凰，才起了心思。
只是没想到终究功亏一篑。
寻璃站在无碑的两座孤坟前，攥紧了双手。
这些高高在上的龙凤之族，总是以高人一等的姿态，自以为怜悯的做着左右他人命运的事，总有一天她也想让他们尝尝被人左右命运的滋味。
如果在天界不行，去魔界也不错。
……
魔界。
幽冥之火散发着如血般的红，大大小小的魔窟透露出阴冷寒气。
放眼过去，寸草不生。
幽冥殿。
寻璃一袭黑色长裙屈膝跪在凤玄阳的面前。
“本尊要你何用？不仅没拿到内丹，如今还在沈慕辞面前露出了狐狸尾巴。”凤玄阳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踩在寻璃的手背之上。
寻璃吃痛的倒吸一口气，想将手缩回却被狠狠地在地面，身体微颤。
眼眸耷拉低垂着头，寻璃默默将所有心思压下。

第六十一章 都是假的

她也想要内丹，可惜墨崎太狡猾，她几次三番都没有寻到内丹到底在哪。除非，内丹一直被墨崎随身携带着。
她更想坐稳雷神妻子的身份，可沈慕辞心里从来没有她，那场婚礼不过是一场笑话，她与沈慕辞既然从不是被天地认可的夫妻。
那天沈慕辞眼底的杀意夜夜更让她惊醒，他是真的想杀她。
“叔伯，沈慕辞是真的要杀我，我真的没有选择了。”寻璃跪在地上，泪水爬满了整张脸上。
凤玄阳横眉一挑：“你当了沈慕辞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他舍得杀你？”
寻璃自嘲的苦笑：“沈慕辞根本就没碰过我，不管是大婚前还是婚礼后，那场婚礼更是没有敬拜过天地。”
枕边人这几个字她只觉得刺耳。
“没有敬拜过天地，什么意思？”凤玄阳眉目紧皱，“三生石上，沈慕辞的旁边没有过你的名字？”
“是。”寻璃语气艰涩，内心羞愤不已。
“废物。”凤玄阳挥手砸过去一个茶杯，寻璃下意识的躲了一下，那杯茶砸在她的手肘，痛的惊呼出声。
凤玄阳对这些视而不见，声音冷漠的问：“之前你怀上雷神子嗣是怎么回事？”
“假的，是我给他用了魅术将其迷晕，他才误以为与我灵修怀上了子嗣。”寻璃声音轻颤。
凤玄阳将目光移向寻璃平坦的小腹，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寻璃心中恐惧不已，这么多年足够她了解凤玄阳未达目的绝不罢手的属性，不敢开口告诉凤玄阳，其实子嗣这事沈慕辞已经知道。
“你就拿你肚中的子嗣逼他，本尊就不信他会不认这个孩子。”
寻璃咬紧牙关硬着头破答：“寻璃都听叔伯安排。”
凤玄阳竟然还让她回沈慕辞的身边，这不是往死路上逼吗。
如今天界她已经回不去了，也绝对不会回去，看来她要想在魔界好好神火下去不被打扰，就得想办法先除掉凤玄阳。
殿外的魔兽叫声在整个魔界回荡，寒风呼啸，听到让人寒毛直竖。
……
蓬莱岛。
天心阁。
沈慕辞将珍藏多年的万花酿搬到莫旭面前，一声不吭直接坐在殿门前。
“我天心阁里养着的可都是上等仙草，酒味会影响他们生长的，你不要一个不开心就跑我这里来喝酒，行不行？”莫旭急的囔囔着。
上次跑他这次喝了大半夜突然跑了，这次又来。
沈慕辞直接将酒口掀开，瞥了一眼莫旭：“真吵。”
见他心情不好，莫旭也不再多言，拿起另外一坛酒与沈慕辞并排坐了下来。
沈慕辞望着天上的明月，有些失神：“本殿问你这爱为何物？”
莫旭黯淡下眼神回：“人界有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沈慕辞将酒坛里的酒饮下大口，一头墨发随意散落在两肩，剑眉微皱。
“那你说，本殿与姜软谁更爱谁一些？”沈慕辞想继续质问。
莫旭目光坚定：“殿下，我觉得三公主更爱你。”
姜软对沈慕辞的爱已经入了骨髓，是他一个局外人都感受到的。
但沈慕辞并不认同这个答案，固执的摇头：“不，她不会原谅我的……永远不会。”

第六十二章 魔界动荡

也许是烈酒让他上了头，也许是心疼的太过难受，沈慕辞都一直念着。
莫旭认识沈慕辞上万年，却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
六界之中，没有谁不惧怕沈慕辞，他永远都是站在制裁者位置上，冷傲的看着六界众生。
“那殿下知道三公主最想要什么吗？”莫旭沉声问。
沈慕辞身侧已经滚落了好几个空酒坛，目色深邃：“本殿知道，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已经亏欠她的太多了……”
“只要你们都还在这个世上，一切都还不算晚。”莫旭望向天上的明月。
天上的明月只有一个，这一个注定不属于他。
晚风吹起，扬起沈慕辞系在腰间的一片凤羽，他慢慢闭上凤眸感受着晚风带来的清醒，脑海中浮出一句话。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
羽族。
姜软一大早就和凤天麟一起来到了羽族。
墨崎本来是心情很好的，自从姜软重新掌凤族大权后他一直忙于族里的事，眼下来了他正好道喜。
但当墨崎看到姜软牵着一个小仙童进来之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公主当母神了都不同臣说一声，臣什么都还没准备呢。”
凤天麟圆脸一僵：“墨崎，你再好好看看本神是谁。”
墨崎一脸疑狐，面前这个小童子竟然在他面前称本神，而且这声音听着好像有些耳熟？
“三公主，你这孩子有些叛逆，你不会是来托儿的吧？”墨崎皱眉问。
姜软被墨崎的话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二哥，我都说了，墨崎肯定认不出你。”
墨崎大惊，再仔细想想着这仙童的声音，不确定的问：“这真是二殿下？”
姜软笑着点点头。
墨崎立马拱手向凤天麟致歉：“臣无意冒犯，望二殿下赎罪。”
没想到面前这个才只有他腿高的仙童，竟然会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凤天麟。
“罢了，我们来这是想同你商量魔族的事情。”凤天麟附在墨崎耳边低语。
听到魔界二字，墨崎的表情严肃起来，下令将羽卫都撤了下去。
姜软轻轻一挥手将此处设置了一道屏障，防止被他人偷听。
“司夜神在前几日给我秘密传音，说天界的幽灵盘怕是快瓦解了。”凤天麟眉宇紧皱。
墨崎心中一紧，这幽灵盘是仙魔两界入口处的困守阵，即使有魔军能突破仙魔两界入口也会被幽灵盘困在入口处，仙界加派天兵天将就能夺回两界入口的主动权。
幽灵盘一旦瓦解，魔军就可以源源不断长驱直入，天界势必会引起一场恶战。
“幽灵盘不是每一年天帝都会加固吗？”墨崎不解。
天界其实从上次魔尊现身过之后，明显各处都比之前紧绷，像幽灵盘这样的终于地方必然是更重视，怎么就快崩溃了。
凤天麟目色一凝：“司夜神说上次魔尊带人到凌霄宝殿那日，大量魔军从仙魔两界入口闯到了幽灵盘，杀死了所有守护幽灵盘的天兵，这些日子幽灵盘一直被魔兵在破坏，派去的天兵天将都没能驱逐幽灵盘里的魔军。”
姜软想到前些日与魔尊的对战：“难怪，上次魔尊只带了一小队魔军冲杀凌霄宝殿，只怕那时不过是个试探，仙魔两界入口这里才是魔军的目的。”
“还有一个消息，天帝可能已经知道我涅槃重生的消息了。”凤天麟扣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