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老五
老吴是我的大学同学，住在我隔壁的隔壁的斜对面。他人高体瘦，鼻挺脸阔，肤成麦色，留着颇具毛泽东特有的发型。如果再加上他那冷峻的眼神和那为数不多的小胡须，你都不敢在人群中多看他一眼。
在他寝室，他排行老五。大家都叫他吴老五。但后来觉得如此叫着有些别扭，索性就省去“吴”，都称他为“老五”了。
老五几乎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酗酒不抽烟，不近女色不看片，不串门不发表政治意见，简直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笃定坚守者。
当然，他还有一个最最最大的特点，那就是爱学习。
上大一那会儿，老五经常是夹着一本书，背个黑色的小书包，手里提个水壶，早出晚归。偶尔路上遇到，也是举出了打车的手势，微笑而过。我们闲聊的时候，偶尔会聊到他。一聊到他的时候，就一边佩服一边躺在床上骂娘：“老五这厮是不是吃错药了？天天泡图书馆？”
快期末考试时，老五更是整天见不到人。天天泡图书馆。我曾在《大象的爱情故事》中写过图书馆占座的故事。大象已经更疯狂了，而老五比他更疯狂。早上四点多，他冒着严寒，直接从二楼一跃，直接跳到地面上。那身手矫捷，如同猴子一般。
大家都说他不做江洋大盗有些可惜了。
他总是嘿嘿一笑，笑的时候，露着一口洁白的牙。
2
虽然老五上图书馆比较疯狂，但他上课还是很低调的。几乎从不举手回答问题。可惜的是，在英语课上，他却颇受英语女老师的青睐。每一回，老师总会叫他起来读读句子或翻译句子。而每一回，老五的流利表达，都会让我们这些英语差生连连哈欠，然后自惭形秽一番。
时间久了，一到英语课上的时候，我们总是会坐在离老五很远的地方。因为害怕老师叫老五回答问题，顺带自己也被叫了起来。
当然，这让老五也有了苦恼。因为，英语老师的特别重视，老五从不敢缺课。有一回，老五因为闹了肚子没去。结果英语老师叫了几个男生回答问题，结果都没回答上来。英语老师一怒，直接放了两节课的纯英文电影。害得我们就像看了无声电影一般，苦苦熬了一个多小时。为此，回到宿舍的时候，我们准备去骂老五。结果发现，他还在厕所里。我们拼命地敲着门，而老五也就那一回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额，快出去。”结果只听一声闷响，我们连忙踢开了厕所的门，发现他头上都是汗，已经瘫软在地，后面的墙上喷出了一朵畸形的向日葵。
从那以后，每一回上英语课，我们都担心他闹肚子。好在，他也就那一次闹肚子。
3
我以为老五会这样疯狂到大四毕业的。没想到大二的时候，他就变了个人一样。具体从那一天开始变的，我还真说不清楚。
但我记得十分清楚的是，那个黄昏，我到他的宿舍去找青龙，没想到他竟然站在阳台上正对着镜子抽烟！
“老五，你也抽烟？”我吼了一声。
见我进来，他连忙把烟蒂往墙上一拧，然后用手一弹，把那半截烟头弹近了垃圾桶里。继而，他又捏了捏鼻子，鼻腔里发出了异样的声音。
“干嘛，猪？”他反问我。
“没干嘛。哭了？”
“没。”他狡辩着，然后连忙把我给往外面推。
我说：“有什么想不开的，到我宿舍里玩玩乐器。去不？”
老五一听，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走吧。”
那个时候，我手上有好几个乐器，有口琴，笛子、葫芦丝，还有一把吉他。我说：“老五，你随便玩。”
老五倚着柜子，拿了一把吉他过来，学着大师的样子，开始猛弹，然后破锣子的嗓音便出来了：“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只听“嘣”的一声，吉他弦断了一根。
我连忙止住：“老五，这是干嘛呢？”
老五有点不好意思，立刻换了一个脸色，说道：“猪，抱歉啊，明天陪你去换弦。”
我说：“老五，有什么想不开的。”
他嘟了一下嘴，说道：“没什么，就是闷的慌。”
显然，老五有心事。看着他那空洞的眼神，他不说，我自然也不好再往下问了。
4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不知是因为弹坏了我的吉他而心存愧疚，还是因为他找不到人抒发情感，他时不时地串门到我们宿舍里。
而当我们寝室兴起了炸金花的时候，他来串门就更勤了。我们在打牌的时候，老五偶尔会站在我的身后指点一下。
有一回，他又在我的背后指点我，只见对面宿舍的老牛不高兴了：“老五，不去上自习，跑来着指点了？”老五嘿嘿一笑，说：“图书馆太挤，太挤。”
“那你就过来指点？万一人家输了，你出钱？”
老五依旧嘿嘿一笑：“不会输的，只要稳住就好。”我看了手中的三个K，他示意我把全部家当奉上。
结果，我赢了。
老牛一脸愠色，说道：“老五，你这么牛，你来？”
老五不知是反话，怔了一下，便对我说道：“朱，让我一下，我来。”我只好站起身来，抓了一把硬币放在他面前，说道：“输了算我的。”
结果，玩了几把，老五以谨小慎微的态度，活生生地把面前的十多个硬币变成了一座小银山。
老五兴奋的腿有点抖，不断地回头看我，脸上露出一丝许久都没有的笑意。
最后一局，老牛提议道：“不管面前有多少钱，都往里放，比点子。一张一张翻。”话音刚落，他又瞥了老五一眼说道：“老五，可以不？”老五看了我一眼。我会意。他说道：“可以。”
这么一说，气氛有点尴尬。比第一张时，大家都没有说话。老五的第一张是A。众人叹息，老五的腿有点抖。
当翻到第二张的时候，老五的腿抖得更加均匀了。因为第二张也是A。在坐的有的直接扔牌，有的叹息。最后只有三家了。而老牛的牌已经是两张K了。老牛的头上已经有点冒汗了，脸色更加难看。气氛已经紧张到爆了。
“最后一张，A。”老五爽快地掀开了最后一张牌，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这时，在灯光的映照下，老五神采飞扬，就像他在神采飞扬地读着英语一样。
老牛把最后一张牌往牌里一插，站起身来，说道：“散火，睡觉。”
老五弓着身子帮我赚钱呢，老牛又回过来，说道：“老五，敢不敢打麻将，四个人的。”
老五一愣，斜了一下眼，说道：“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老牛撂下一句话。
老五又一次怔住了。
5
之后的几天里，我们整个楼就像着了魔一般，炸金花的炸金花，打麻将的打麻将的，完全不把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责任放在心上。
我去老五的宿舍找过几次他，可惜他总是不在。我一问，他们宿舍的人就说：“老五现在玩大发了，都赌到四楼了。”
我一听，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
那一天，我去水房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从宿舍里传出的沙哑声音：“猪，等一会儿下楼吗？”
我听了一愣，便探头去看。只见他坐起身来，用手挠了挠一头蓬松的头发，一双凄迷的眼神到有点像林黛玉的病恹恹的样子。看到此场景，我的脑海里立刻蹦出了“垂死病中惊坐起。”这句。
“怎么了，都快十一点半了，还不起床？”我问道。
“饿得慌，起不来了。你能帮我去一食堂带两个馒头吗？”老五气若游丝，躺下身去，从嘴巴里又挤出几个字来：“再给我带一壶水来。”
“干”。我骂了一句，然后从他桌子上拣了两个五角的。拎了空水壶就下去了。
当我把馒头和水都带上来的时候，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撒个拖鞋，掀开床底，从里面拿了一包方便面的调料包，然后，龇着嘴撕开调料包，把盐巴撒在馒头上，接着一口下去，差点都咬到手指头了。一连串有序的动作，就像蓄谋已久了一般。
我惊讶道：“老五，你就吃这个？”
他刚想换气来说话，咽了一口，说道：“猪，快点给我倒点水。妈的，都噎死了。”
看到此场景，我不由地心生怜悯：“老五，没钱吃饭了？弄得一屋子都是方便面的味道。”
“猪，别走，陪我坐一会儿。”他央求道。
“我说，赶紧把馒头吃完。”
他三口并做两口，把馒头活生生地塞进了嘴巴里，然后猛喝一口水。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问道。
“猪，借我点钱，我想捞回来。”他的眼神里充满着乞求。
“什么？又去打了？”
“不是啦，就是好玩。借我两百就够了。”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是吃饭的话，我还可以借你。”
“好吧，那就给我点饭钱。”他见我松口，连忙过来，搜我口袋。
我给了他一张五十。他说：“对了，下午没课，陪我去外面溜达。”
6
下午，我怀着一颗劝堵的心和他一起出去溜达，没想到他竟然把我带到了菜场，买了五头蒜瓣。
我说：“老五，买蒜瓣干嘛？”
他说：“辣，可以让人醒醒。”
“好吧，你吃完一定要刷牙。”我好心提醒他。
第二天下午上课，他胳膊里夹了两本书，就进了教室。没想到一摊开书，竟发现自己没有带笔。于是，他连忙向我们的学习委员余双双凑去。
“双双，借我一只笔。”
他一张口，双双就连忙捂着鼻子，说道：“老五，你吃什么了？这么难闻。”
“哦，我只吃了几颗蒜瓣，还好吧。”老五连忙解释道。
“什么，老五，你过分。你竟然生吃蒜瓣。你走啦。”双双已经皱起了眉毛。
“快点借给我，要上课了。”老五纠缠着不走。
“你别说话，你离我远点。”双双无奈，把笔一扔，扔在了拐角。于是，老五讪讪地跑过去捡了一支笔，然后走到了最后一排。
霎时间，最后三排的同学全都逃离。
7
女生们的抗议对于老五来说，并不奏效。不过，他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些。他不吃大蒜了，改吃老干妈牛肉酱。一张嘴，就是一股老干妈的味道。因此，后面的三排位置常常都是属于他的。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有一天，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了他：“喂，老五，你连老干妈都不放过？”
老五白了我一眼，说道：“难不成让我只吃馒头？我又不是和尚。”
“那你想怎样？”
他一听，眼泪竟然滚落了下来。但眼泪也并没有阻挡他继续吃着馒头。他把嘴巴塞得满满的，然后说道：“猪，你说，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一愣，继而问他道：“怎么，是思春了？”
“说正经的。你觉得真实与荒诞之间有多远距离？”
“咦，老五，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问出这么怪的话来。”
“你就说是不是？”他说的时候，终于把嘴巴里的馒头咽下去了。
我眨巴着眼睛，拍拍他的肩膀说：“老五，有些坎儿总会过去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
老五叹道：“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了，于是就打个岔说：“我们宿舍里还有一瓶老干妈，吃完去拿。”
这时，只听他的电话铃声响了，里面的铃声是《海阔天空》，这样唱的：
多少次 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谁明白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8
大学时代，我们的用的开水都是统一到水房里打的。大瓶两角，小瓶一角。每天有三次打水的时间段。分别是早晨6:30——8:00。中午11:00——12:30.下午5:00——6:30.
而我住的宿舍楼是位于山腰最高处，打一次水，至少要半个小时。起初还好，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很少有人打水了。
那一段时间，我们宿舍王萧的女友水壶总是丢掉。王萧每每又回来抱怨，说道：“我女友的水瓶又不见了。猪，你有什么办法？”
我听了，义愤填膺，说道：“这些小贼不骂不行啊。干。”
王萧无奈地说道：“别整那些没用的，需要有实际办法才可。”
我想了想，灵机一动，说道：“要不，我们来创办个‘贼赋社’，专门来骂骂小贼？”
王萧一听，顿时拍手叫好。作为系宣传委员的王萧很快就准备好了笔。然后，等待我的贼赋了。
我打了个腹稿，然后，王萧大笔一挥，第一篇贼赋就成功了。我们趁着夜色把《贼赋》贴在了水房对面墙壁上。没想到，第二天的中午，水房对面的海报前围满了人。大家品头论足。从议论中，可以得知，这海报写的很有新意。
可惜的是，当时没有懂得保存，贼赋一，竟然没有了。
之后，我又陆续写了四篇。每次贴出来之后，那海报前就会人潮如涌，把那贴海报的地方给围的水泄不通。
贼赋五没贴几天，我的水壶竟然也被盗了。贼赋六贴了之后，我又接二连三地丢了水壶。更郁闷的是，为了好辨别，我还在水壶上雕了几个洞，美名曰：“仿偷洞”。为此，我写了一首《水调歌头*贼赋八》
明月几时有，盗壶问青天。昨夜月缺灯暗，水瓶又不见。我欲锁壶佳木，又恐花叶落地，不忍看根残。徘徊水房前，思量甚为难。
修娥眉，练腹肌，伪为美。鱼龙混杂，得意小贼不思惭。神有如来观音，人有雅俗偷善，都与壶无关。但愿盗贼者，夜夜思人暖。
此文一出，轰动四野。
那一天，我正躺在床上呢，没想到老五过来开门。
“猪，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水壶？上面刻着你的名字呢！”我一看，我的鼻孔差点要喷出糖浆来。
我提高了5个分贝对他吼道：“老五，你连我的水壶都拿。”
“猪、猪、猪，”他赔笑着，笑的时候，脸上的褶皱更显得几分狡猾。“我也不知道是你的水壶啦。”
“弄了半天，我骂贼，竟然都骂到你头上了。”由于他陪着笑，我也只好放他一马。
青龙过来了，说道：“老五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啊，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做的出？
对了，你总共拿了女生多少水壶？走，去你宿舍看看。”结果，我跟着青龙一起过去，走到阳台上，掀开纸箱，差点要吐了。
因为，我们看到了红的，绿的，粉的，花的，真想是姹紫嫣红的大花园一般。
“老五，你拿这么多水壶干嘛？妈的，都可以搞个十二金钗了。”
“我不是顺手吗？喝完了，就送下去了。”老五赔笑。“这又不是真拿。我只不过是用了里面的水而已。”
这句话怎么听着跟“读书人的事，怎么叫偷”如出一辙呢。
至此，我都无颜再写贼赋了。
可惜的是，我们的水壶也还是经常被“丢”。
为此，青龙就劝我道：“先去老五那拿两个用用，再送下去。”我直呼，世道不古。
9
但没过多久，我们就看到了他积累水壶的妙用。
那一天晚上，我们男生楼十点钟竟然停电了。一片寂静后，整个楼就像炸了一样，敲板凳的敲板凳，敲茶缸的敲茶缸，敲水盆的敲水盆。接着就是吹口哨和呐喊声。那天晚上，青龙正在打游戏，他骂了一句后，吼道：“猪，抄家伙。”听完他的建议后，我也开始拿起我的茶缸，用笛子开始敲。没过多久，茶缸的声音就淹没在一片叫嚣之中。
“宿管，来电。宿管来电。”楼上的声音开始整齐起来了。
于是，我们也开始跟着喊：“一二三，宿管，来电，宿管来电。”
没想到宿管大爷从房间跑出来，用手电筒照了一周，然后，吼道：“你们这群大学生，晚上不睡觉，吵啥吵，睡觉。停你的电就是为了让你们好好睡觉。”
我们一见，竟然不送电，于是，就更不愿意了，叫声也愈加大了：“一二三，宿管来电，一二三，宿管来电。”
宿管大爷还在和我们喊话呢。这时，不知道是谁往楼下泼了一盆水。结果，这下倒好，其他同学纷纷效仿，整个楼差点变成了泼水节。无数的水花从天而降，那沙沙的声音和我们的尖叫声，足以让人兴奋好几个晚上。
结果，宿管大爷打着一把伞出来，又教训我们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宿管，从来都没有遇到你们这样的大学生，晚上不睡觉……”
话还没说完，结果，只听有人把水壶扔了下去。嘭的一声，真应了白居易的那句诗“银瓶乍破水浆迸。”
大爷继续喊道：“你们这群……”话还没说完，只听无数个水壶从天而降，接着地面上就像炸开了锅一般，砰砰砰，就像鞭炮一样，太过瘾了。宿管大爷见状不妙，连忙躲在了宿舍楼里。
青龙一激动，也直接拿个水壶扔了下去。就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青龙已经把整个寝室的水壶都扔了出去。
场面太壮观，都不忍视听了。
我们的寝室扔完了水壶后，就听老五那个宿舍的水壶像连环炮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往下炸。整栋楼都在为他叫好。
楼下壶渣谁最多，还能有谁？老五呗。
由于水壶炸的比较瓷实，打扫卫生的阿姨扫了一个上午，都没扫完。虽然水壶炸的比较多，但结果还算是喜人，学校竟然不再十点停电了。
老五叹道：“我这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啊。”
我们就一起骂道：“老五，你砸了自己的水壶了吗？”
老五就开始翻了翻白眼：“我出力了啊。”
10
至此，老五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喝酒抽烟，串门看片，一觉睡到下午，傍晚去吃早餐，也是常有的事。完全没有了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精气神了。
我和青龙曾经讨论过。
青龙说：“老五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我说：“老五不一般。就凭他那一张崔永元的脸能把麻将打出周润发的气质来，绝对不是一般人。”
青龙说：“打牌归打牌，我说老五这个人变了。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我也心存惋惜：“老五只是一时迷了心性。他不会这么迷失下去的。”
青龙躺在床上，一手抽着烟，一手抠着脚丫说：“难说。我料他今天又来借电脑。”
青龙的话音刚落，只听老五在门外喊道：“青龙，有那片不？”
“没有。”青龙回他。
“007的有不？”
青龙对我说：“你看我猜的准吧。”
我对门外喊道：“老五，电脑不在，在女生那边了。”
老五嘟囔着：“玄幻的书有不？给我扔几本出来。”
“哗哗哗~”青龙用了刘备摔阿斗的气势，一股脑儿地甩了出去。
11
就在我们以为老五要废了的时候，我们又看到了老五开始奋发图强起来。至于是从那一天起的，估计没人知道。
他又恢复了背个黑色的书包，手里提个水壶，早出晚归了。直到研究生考试。
大四的那个春天，我从南京回校参加毕业论文的时候，老五去我们宿舍看了一场电影。名字叫做《此间的少年》。老五看完后，说道：猪，有烟不？我说：“青龙有，我来拿。”
我从青龙的抽屉里拿了连根烟，用打火机点上。
我问：“老五，你报的是哪个学校？”
老五苦笑了一下，说：“复旦。”
“复旦很难考的啊。”我说。
“对啊，谁让我当年是复旦的落榜生。不过，好在那里有个人又在等我了。”
我一听，顿时明白了所有。
我们抽着烟，面对着那个将沉的黄昏和路上来往的同学。他说道：“人生寂寞如雪。”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会心一笑：“真他娘的寂寞如雪。老五，你赢了。”
很多年后，我依旧记得我们在阳台上吞云吐雾的那番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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