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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厕所出来，沈稚语双腿酸软。
韩征明还是赤条条的像件艺术雕塑站在床边，对着床上裹成蝉蛹的沈稚语说：“中午在我这吃饭？”
沈稚语先问：“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家里的菜单都是营养师拟定宋茹过目的，哪怕远在荞市的时候宋茹也常常远程操控沈稚语的三餐。
“我中午不想吃米饭。”
只是不想吃米饭，不是不想在这里吃饭。
韩征明的眉宇愉悦得快飞起来，“那吃面条？”
沈稚语摇头，“想吃汉堡。”
经历了一番强度颇高的运动，她渴望碳水与炸物。
韩征明转过身，随手抽了床脚皱巴巴的T恤展开套上。
“你在——家等我。”
他要出去买，沈稚语从被子里探出头。
“能再帮我带一杯奶茶吗？”
“知道了。”
他走出家门。
家的概念在此刻无比清晰。
出了门，情绪彻底外露。
上扬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韩征明浑身热腾腾的，体内精力仍然过剩，走着走着忽地开始奔跑。浑身一股爽朗阳光的气息，引来许多路人的侧目。
数九寒冬单衣单裤在街上跑步，偶尔还做一个投篮的动作的男生，即便容貌再出色看起来也像个二傻子。

大概体育生脑袋都不太聪明吧。

进了肯德基，韩征明到点单机前排队。快排到的时候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是熟人。
韩征明挑了挑眉，算是打招呼。
来人是高中师弟，叫许泽丰。韩征明现在有空会回去帮以前的教练带带学生，许泽丰就是其中一个。教练常说许泽丰很有篮球天赋，可惜他不愿意当体育生，纯粹对篮球的兴趣爱好。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熟悉到不需要寒暄了。
许泽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排到韩征明，他上前，点了份大份的套餐后侧头问许泽丰，“你吃什么？”
“干吗？请客啊？看来你今年赚不少？”许泽丰笑，“今天就算了，改天再吃回来。带了人呢。”
他往后看一眼。韩征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角落里坐着一个女生，长发，低头在写东西，看着文文静静的。
韩征明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一起吧。”
许泽丰也就没跟他客气。
“上次教练说要去露营，刚好你回来了，去吗？”
等餐的时候，许泽丰问韩征明。
韩征明想了想，“不去。”
“来吧，大家好久没聚了。老梁他们还要带女朋友来，人多热闹。”
韩征明捕捉关键词，“可以带人？”
“能啊，你要带？”许泽丰上下扫他一眼，突然笑了。
餐出来了，韩征明接过，对许泽丰说：“时间地点到时候发我，我先走了。”
许泽丰注意到他买的份量，大家都知道韩征明家没别人了，他胃口再大也吃不了那么多。况且韩征明也不爱吃这些东西。
他看着韩征明背影出去，站了会儿，走回角落那个位置。
明明四人座，偏偏要并排坐着。
伏案写作业的女生抬起头，细声问他：“你刚才遇到朋友了吗？”
“嗯，篮球队的兄弟，以后带你和他们见一见。”
女生红了脸，这话好奇怪。
偏偏许泽丰故意凑近，呼吸时胸口的震动似乎都能感受到。
“想到什么了？脸这么红。”
女生手忙脚乱推开他，“没有，是这题太难了。”
“哪题？我看看。嗤，这么简单。”数学天才发出嘲讽，拿过她手中的笔，三两下在纸上写出解答步骤。
结果回回作文被老师贴展示墙的女生小声嘟囔：“许泽丰，你该练字了。”
……
回到家，沈稚语竟然睡着了。
韩征明发现她在睡觉，动静立刻轻了许多。
她窝在他的被子里，被子掩了半张脸，睫毛细长，韩征明莫名想起她在舞台上的灵动模样。
他偷偷去看过很多回她的表演。
从一开始的免费舞台，到后来的国家舞厅。
他见证了她的一路走来，从每天放学背着书包去上舞蹈课的高中生到能在舞台上独当一面的白天鹅。
而如今，芭蕾公主藏在他家。
韩征明蹲跪在床边，半晌，喉结干渴似的动了动，伸出手。
摸摸她的脸，没有反应。于是他撑着床，悄悄亲了一下她的眼睛。
虔诚、珍视。
这么多年的念想终于变成现实。
吻落下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动了动。
沈稚语睁开眼，看见韩征明的脸在眼前放大，眼下泪痣明显。
“起床了。”他说。
“……哦。”
沈稚语总觉得脸上的感觉有点奇怪，伸手摸了摸。韩征明看见她这个动作，心虚地撇开眼。
沈稚语吃汉堡喜欢分开来吃，更喜欢吃汉堡的面包胚。她吃得慢，韩征明几分钟就能解决的功夫，她还在慢吞吞地咀嚼，目光游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韩征明灌了口可乐，问她：“你想不想去玩？”
沈稚语“啊”了一声，“现在吗？”
“不是，过两天，去山里。”
“山里？去干吗呀。”
“露营、烧烤。”
“那是不是要在山上过夜？”
“应该是。”
沈稚语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能不能去，得回家问问。”
韩征明啧一声，“你这么大人还不能自己做决定？”
“……”沈稚语默然。
“算了，能去就告诉我。”
韩征明将汉堡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听她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剩了一半的汉堡放在桌上，小口啜饮奶茶。
“这就饱了？”
沈稚语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吃不下了。”
韩征明皱眉，这什么小鸟胃。
“再吃一点。”
……仿佛是在家里，宋茹也是这样要求沈稚语的吃食与饭量。
沈稚语只能拿起来又吃了两口，表情都变得艰难。
韩征明见她真的吃得费力，有些无奈。
“算了，吃不下就别吃了。”
沈稚语眼睛一亮，“可以吗？”
妈妈从来不会对她心软的。
韩征明伸出左手，手掌摊开向上。
“给我吧。”
沈稚语不知就里，递出去。
却见韩征明把她啃了一半的汉堡塞进嘴里吃掉了。
“……”她张了张嘴，表情惊讶，小声地说：“那是我吃过的……”
“嗯？”韩征明咽下去，“那有什么关系。”
他抬起眼。
“床都上过了，我不嫌弃你。”
沈稚语脸这一瞬间突然爆红。
后来再回溯，韩征明吃她剩下的食物的习惯大概就是这时候开始的。
……
奶茶的吸管被沈稚语咬得有些变形，韩征明早就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纠结。他舒展双腿，往后一靠，倚在小沙发上。
没多久，她就悄悄望来一眼。
韩征明抬头时，她又收回去。
几次下来，韩征明也好奇她想干什么。
“韩征明……”她终于说。
中间间隔了一会儿，韩征明耐心等着她下一句。
“我们刚才……没有戴……那个。”
韩征明愣了一下，在她羞怯飘忽的目光里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害怕。而自己却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蹙眉，“……没射进去是不是也不太安全？”
“是、是吧。”沈稚语的头都快低到胸前。
她察觉到身旁的人蹭地站起来。
“我出去一下。”韩征明忽然变得很严肃。
“啊？”
“你在家等我。”
他的背影匆匆。
再回来时，手揣在口袋里。进门，换鞋，往客厅走。
兜里掏出一盒药放在茶几上。
他挠了挠头，表情有些烦躁，“我买的时候问了，医生说会有副作用。”
沈稚语也不了解这东西，拿起来看了下外壳，拆开一粒。
小声问他：“有水吗？”
韩征明顿了顿，转身倒了杯水回来。
小小的一粒胶囊，什么感觉也没有。韩征明却在她吞下后紧张地蹲下来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稚语呆呆地摇头。
韩征明不放心，“有不舒服要跟我说。”
只吃了一粒。
这盒药沈稚语没有带走，她走后，韩征明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刚才在药店跟药师再三确认，药师不耐烦了，就对他说：“那你为什么要让你女朋友吃这种药呢？不知道紧急避孕药对女孩子身体伤害多大吗？”
但是后悔也没有办法。
以后不能再让她吃。
韩征明埋进沈稚语睡过的床褥里，深深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