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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的时候，读的是理科班，高考考物理化学生物三门，高三时我们班一共60余人，女生只有十多人。

其实在高一时，理科好的女孩子还是非常多的，但在分科时，师长普遍对我们施加这样一些观念：男孩子更适合读理科，女孩子更适合读文科；女孩子一开始成绩好，但后劲不足，后面会被男孩子超过；女孩子如果数学好，靠得是勤奋，男孩子数学好，靠的是聪明……

果说得多了，也会真的变成因。在这样的劝导下，选择理科的女孩子愈少，然后愈发证实了“女孩子不适合读理科”的论调，于是下一级选择理科的女孩子愈来愈少，陷入互证循环。

高三下学期，我们的班里依照平时成绩，分出一个10人小班，分开教学，为的是冲刺清华北大。就算按照大班里已然畸形的男女比例，这10人里至少应该有2个女生。但这10人，包括我在内，全部是男生。

班上有一个成绩很好的女生，考试总是稳定前10，却没有进入这个班。我当时和她并不熟，不知她个人怎么想，作为一个高中生的我，也没有成熟的性别公平理念，但即使以最朴素，最常识的公平观，也有些不理解。我随口问过我们班主任这件事，他说上一届10人里是有个女生的，但小班里有一个女孩子，会影响大家学习，于是这届干脆不要女孩子了，“对大家都好”，她在大班也不是坏事。

所以，那些少数突破偏见，选择了理科的女孩子，因为刻板印象，传统观念以及许多未知的苛刻，所遇到的阻力也更多，这条道路也就走得更简单，再一次地，加重了“女孩子不适合读理科”的虚假印证。

后来，这个没进小班的女孩，高考考了第五名，填志愿时和我一起选择了交大。到头来我们发现，大部分普通人，高中的文理科，与最后漫长的人生里做什么事情，关系并不很大，什么勤奋，什么聪明，在命运的河道前完全不决定什么。但这样一些说辞，却系统化地限制着一半人的道路。

本科时我念了数学系，班上有一半是女生，精准的一半，在适应性上，她们与男生没有显著差异，有和天才男生一样的天才女生，有和轻松男生一样的轻松女生，有和努力男生一样的努力女生，这都是少数，大部分女生，都学得并不怎顺利，甚至可以说是痛苦——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男生也是。

我常见有女生说，我是女生，我就是学不好数学啊，这不是口上喊几句打破偏见，相信自己就可以做到的。我相信这完全是真实的，90%的女生都学不好数学，因为90%的人都学不好数学，这是数学本身的性质决定的，只是在女性那里，更容易被归于性别因素。

今天，看到火箭少女成员Yamy与老板的争端，她这样看上去特别，有个性，不好惹的女孩子依然会被掌握着权力的自信老男人肆意进行外貌与尊严羞辱，女性日常遭到的人格与信心打压可想而知。

外貌以外，智识与选择上的打压似乎更为隐秘与广泛，也更容易伪装成柔软的指点。不是所有人都要热爱STEM，但就算不选择，也得是她自己的不选择，而不是多年前就被暗中安排的集体的，结构的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