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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迩没接话,面上情绪不显。
确实是开明豁达,不然当初怎么会让你登堂入室。
林夫人苏文澜姗姗来迟,对着郁迩歉意地笑了笑,想要带走小男孩。
“阿敉,我们先走,别打扰爹爹和客人聊天。”
阿敉……
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十年了吧。
林弃,你怎么敢?!
不料男孩赖在原地,珍宝似的从提着的盒子里捧出一样东西,“这是……从济城带回来的桐花,公子,送给你。”
淡白色的桐花里镶嵌着浅黄色的蕊,芳香恬淡。
男孩眼神清澈纯粹,仿佛倒映了无边的碧海蓝天,容不下丝毫的杂质与黯淡。
“在这种季节很难得的哦!”
恍惚间,郁迩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玉兰花树下的自己。
最后他道,“谢谢,很漂亮。”
第36章 除夕(四):受惊
那小男孩的背影渐行渐远,纤长的睫毛掩下了郁迩眼底看不懂的情愫,“之前没见过这位小公子。”
两人继续往前走,林弃解释道,“阿敉幼时患有咳疾,他母亲是济城人,济城风水养人,就带他去那边休养了几年,近些日才回来。”
“原来如此。”
~~
顾府书房。
明烛摇曳氤氲,地面上映照着若隐若现的人影。
郁迩衣冠整齐坐在往日里楚翊述处理军务的靠背椅上,往他背上搭了条绒毯,用面对面的姿势,把人抱,在怀,里。
楚翊述极不安稳,像是落入一片深海中载沉/载浮,阖着迷/离的眼眸。
郁迩骨节分明的指尖没入了他柔软的墨发,眼神渐渐深沉。
此刻两人都仿佛陷在一片混沌里,头脑昏涨,世界里仿佛都只剩下彼此,再也容不下外部的其他。
“咚咚咚。”
书房门倏然被敲响,两人最开始都没怎么注意到,直到门外的敲击声更重,伴随着两人都熟悉的声音。
“昭哥,是我。”
楚翊述受到了惊吓,生//体轻/。颤着,忽然紧绷起来。
他的反应猝不及防,郁迩差点出声。
“没事的……”
他的嗓音格外低,“阿述……”
“放/。松。”
“昭哥,你在ᴊsɢ里面吗?”
江逸恬疑惑地看了一眼书房,灯还亮着,下人也说楚翊述就在里面,怎么没人应声。
自从那件事发生过后,他们之间还从未好好说过一次话。
楚翊述咬着下.,唇,把头从郁迩颈。.窝里抬起来,涣散的眸子多了几分清醒。
他搭着郁迩的肩想要站起来,奈何全身,酥///软.,无力,无声地看着郁迩,带着几分可怜。
“别怕。”
郁迩轻声道,突然被打断,他冷着脸看向周遭的一片狼藉,墨色衣袍碎.//得不成样子。
根本不能穿,无奈,郁迩只得用绒毯把他紧紧裹住,而后收拾地面。
“灯还没熄,昭哥,我进来了?”
楚翊述一惊,下意识制止道,“别进来!”
声音太过强硬,江逸恬的手搭在半空顿住了。
“我,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楚翊述放缓了语气,解释道,“要休息了,你先走吧。”
以往江逸恬在顾府都是畅通无阻的,发生了那件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难免会发生变化。
江逸恬听出他话语里的排斥,半垂着眼睫,眸子里不见情绪,轻声道,“不舒服吗?那我进来看看。”
而后也没有管楚翊述的想法,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楚翊述紧紧裹着一条厚厚的毯子,端端正正坐在靠背椅上,空气中弥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氛。
“昭哥,你脸怎么这么红?”江逸恬站在离他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看了眼他身上盖住的毯子,“是太热了吗?”
楚翊述摇摇头,只是道,“有点不舒服。”
江逸恬朝他走近,将要绕过桌案来到他身边时,楚翊述及时喝止住了她,“别过来!我……怕把病气过给你。”
他这个位置和屏风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站在他那很容易发现藏在屏风后面的郁迩!
江逸恬一时被他的神情和语态威慑住,当真愣在原地,眼神无意识落在桌案上。
陡然,瞳孔微缩,楚翊述看着江逸恬把那枚玉兰形的玉穗握在手里,直勾勾打量着。
她的语调很轻,“昭哥,你这里什么时候多了这种东西?”
玉兰花形的,她想起那人身上好闻的玉兰花香,在北楚,送玉穗代表着什么?
缘生情定。
楚翊述身边,何时多了关系亲密得能送玉穗的人?
“是姑娘送的吗?”
“嗯。”楚翊述不知道送玉穗的含义,随意敷衍了一声,“我要休息了,恬恬,你先走吧……”
“昭哥,这玉穗真好看。”江逸恬笑吟吟道,“你能把它送给我吗?”
“不行。”
“可我就想要这个。”
楚翊述没法出手去夺,绒毯下空荡荡的,只得严厉道,“恬恬,听话,别闹。”
无声僵持了一会,江逸恬先笑了,瘪着嘴把玉穗放下,轻声道,“昭哥变了啊。”
明明以前什么都会给她的。
放下玉穗的瞬间,江逸恬余光瞥见一抹迅疾闪过的白色衣袂。
眸光微凝,抬步就要往前走,楚翊述见她直勾勾看着屏风的方向,心都紧了。
“江小姐!江公子有急事找您!”
倏然间,洪亮的声音划破了房间里的僵持,宋映说话的声音很急,他才离开了一会,回来就听下人说江逸恬直接去了书房,郁先生还在里头啊!她不会看见些什么不该看的吧?
楚翊述连忙道,“府里最近养了只白猫,改日给你玩玩。”
江逸恬歪了歪头,将信将疑,“那昭哥,我改日再来看你。”
等人走后,郁迩从屏风旁走出来,看着楚翊述虚脱一样长舒一口气摊靠在座椅上,楚翊述见着郁迩,气由心生。
“都怪你,非得在这……”
郁迩好脾气地听着,随后让宋映备好干净的衣袍和浴桶热水,抱.:/着楚翊述回了房。
楚翊述舒服地泡在热水里,郁迩站在他身后一轻一重替他捏着肩,轻声道,“男女有别,你和江小姐一直都这么不设防吗?”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有许多次这样的情景。
“……她是妹妹。”
郁迩循循善诱道,“你们不是一个姓,如果你真拿她当妹妹,那就得保持分寸。”
说完好长时间楚翊述都没有反应,郁迩这才发现他已经累得阖眼睡着了。
~~
两日后,三皇子府。
褚淀看着摊在桌案上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资料上显示在朴疏寺建立的那一年,五皇子府突然有一笔巨额的开销,并且金额与朴疏寺建立的资金大致相等,后来五皇子府的这笔开销又忽然被填上了。
深入查下去,发现填上的这笔资金居然是褚承贪污受贿……
褚承,褚郊,朴疏寺……
一切都进展得太过顺利了些。
第37章 除夕(五):国宴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夜,北楚皇朝置办了一场国宴,宴请了西蕃使臣,而皇帝,妃子以及皇子们坐在前台。
阶梯下中央处搭了一座两三米高的楠木戏台,已然进入深冬,台上的歌伶舞姬却只覆着薄薄的几两轻纱,文臣与武将分居在亭台两侧,按照排列位次依序落座。
楚翊述坐在武将一列的首位,郁迩在文臣这列的座位则要靠后一些,虽然他并未入仕,但出于尊敬,此次国宴他还是受邀在列。
酒宴酣畅,楚翊述坐在首位百无聊赖地饮着酒,时不时会有人前来阿谀奉承,像苍蝇在耳边嗡嗡飞一样乱得人头疼,这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看向郁迩的方向。
郁迩在与周围人交谈的间隙会腾出些空瞥向楚翊述的方向,两人之间隔着嘈杂喧嚣的人声,隔着觥筹交错的杯影,隔着亭台,隔着歌舞,偶尔会有眼神的对视。
戏台上华灯明朗,木栏上缚着的彩色丝带飘逸飞扬,与雕梁画栋的宫殿相得益彰,旋律悠扬而婉转,仿佛潺潺的清泉流淌入过人的心田,舞姬如同飞燕一般灵动轻巧,婀娜多姿。
北楚皇帝褚倬直勾勾看向戏台,眼珠里骨碌碌一动不动,混浊的双眼透出些猥琐来。
姜贵妃将一切收入眼底,心底对褚倬的嫌恶,对舞姬的憎恶翻滚,抿着红唇风情万种道,“每回都是这些歌舞,陛下可生厌了?”
褚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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