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追欢李承玠小说免费版最新更新阅读-孟追欢李承玠全文免费阅读
“脸面这东西,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水喝,”孟追欢褪得身上只剩一件石榴红的诃子,直勾勾地望着李承玠,“你说要脸面干什么?”
李承玠忆及当年上元灯节、不行宵禁,孟追欢骗他看花灯,芙蓉园曲江池上,船舶飘摇一夜,她事后却说,“照夜白,我很快便要成婚了,成婚之后,你还愿意与我偷情吗?”
她总是这样,与人情好的是她、弃如敝履的也是她。
李承玠嗤笑了一声,将波斯毛毯扔在孟追欢身上,本想转头而去,又想到这明明是他自己的营帐,就在旁边的榻床上合衣睡了。
02:我去石窟画观音
帐外晨鼓震天好似要打穿孟追欢的耳骨,她是想睡也睡不下去,她床边守着一个须眉皆无的年轻男子,想来是一个太监。
二平将净口洗脸的物什都放在小几上,向她行了个插手礼,“夫人,柴火上还热着金粟平
金粟平:出自于烧尾宴中,洒满鱼子的蒸饼。
,军中简陋,等东西二市开了后,二平再去酒肆里为您请一个合口味的厨子来。”
孟追欢点了点头,“不用这么麻烦,有什么便吃什么就是了。”
二平口中应是,却也听说过这寡妇好奢靡的名声,他如今的大好前途都系在秦王身上,对秦王的老相好自然一定马虎不得。
孟追欢咬了一口这和着鱼籽做的蒸饼,唇齿间都是鲜味儿,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大半个才问,“昨日和我一起来的那小孩儿呢?可给他送过早食。”
“由大小杨校尉照看着,”二平又补充道,“小阿郎吃了足足两个,我这就带夫人去看。”
孟追欢随着二平走出营帐的时,正好赶上了李承玠带着骑兵巡营。
明光军胸前的金属圆片晃着阳光,教人睁不开眼,士兵tຊ列为两队手持马矟,李承玠和他的副将在旁指挥,一时间旌旗猎猎,马蹄砰湃,不闻喘息,但闻人马之行声。
骑兵多使马矟,而说李忧民麾下以明光军最佳,明光军中又以李承玠为翘楚。
李承玠不过一穿一刺之间,便挑落了对面壮汉的兜鍪,那壮汉爽朗地笑声回荡在营帐间,“不愧是我宇文飞熊的大外甥!古今马矟第一人也!”
孟追欢晃了晃微眯的双眼,她才意识到过去陪她悠游龙首原、畋猎上林苑的照夜白,和眼前马矟刀横、麾帜营垒的明光军主帅,居然是同一人。
孟追欢感受到了李承玠飞来的眼刀,二平连忙拉着她往后营帐走去,“夫人小心,快随奴往后帐这边来。”
明光军驻扎之地与外城郭相连,李承玠治军颇严、上下有度,也未行烧杀抢掠、抄没人家的勾当,反倒是经常用钱财来换些猪羊麦黍、布帛鞋袜。故而明明是人人可诛的乱臣逆贼,明光军却颇受百姓爱戴,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农户来以食易财。
二平兴奋地向孟追欢介绍着,又仔细地着孟追欢的神色,只怕这女人误会了他家将军手下的明光军是一众穷凶极恶的匪徒。
他又引孟追欢往后帐而去,帐外立着一男一女,长相颇相似,应该就是二平说的大小杨校尉了。
“大杨校尉名曰吹花,长于弓弩;小杨校尉名曰嚼蕊,擅长使剑。这两兄妹是将军手下最为得力的近卫。”
“使剑?”
不是孟追欢见识少,而是论及兵器,长安城中剑术大多以赏玩取乐为主,真说起上阵杀敌,军中还是以大开大合的横刀陌刀为佳。
“哥哥,你去后面拿些瓜果来给荆国公夫人,”杨嚼蕊支开了她兄长后,就引着孟追欢往帷帐内走。
小孩似在睡觉,隐约能听到些轻浅的呼吸声。
孟追欢轻声道,“大梁多剑术名家,校尉是师从何人?”
杨嚼蕊未曾回头道,“公孙氏。”
“可是一舞剑气动四方的公孙氏?”孟追欢捏了捏自己的裙角,“昔年公孙大娘在大明宫做剑器舞,舞碎晴空、挥昂动天,不想校尉居然是公孙氏的传人。”
“是呀,”杨嚼蕊的手缓缓地抚摸过她的剑,“我师傅苦心钻营剑术,寒来暑往数载;可天下人只知道我师傅是合乐而舞的绛唇美人,却不知我师傅也是卧枕太阿的戍边英雄——”
杨嚼蕊手指轻挑,就将剑鞘打落,一时间剑刃飒飒,直往孟追欢的眉眼处杀来,“你们这些权贵,一向都只会戏弄于人。”
二平见杨嚼蕊拔剑,忙冲到孟追欢身前挡住,“校尉冷静,荆国公夫人昨日是住在将军帐中的——”
“我杀的就是住在将军帐中的女人——”杨嚼蕊用剑柄将二平顶开,剑锋直抵上孟追欢的脖颈,“我闻你与荆国公相约投湖殉国,荆国公跳了,你为什么不跳?”
孟追欢深吸了一口气,抱住自己的膀子,“太液池水冷。”
杨嚼蕊冷笑了几声,看二平在旁爬着出账,估计是去请李承玠来,“所以荆国公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入将军帐中?今天我就要杀了你这个贪生怕死、朝三暮四的女人,你如今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你评价的倒是不错。”剑势又近了几分,孟追欢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一滴一滴地血正在渗出,缓缓闭上了眼睛。
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矢弩从孟追欢耳边滑过,杨嚼蕊手中的剑随之滑落,她望了一眼,随即朝着帐外的方向跪下,“属下有罪。”
李承玠将弓弩随手一扔,从孟追欢的衣角上扯了一块儿布将她的伤口裹住,“军中肆杀未遂,该打二十军棍——”
他手上力气颇大,缠得人有些喘不上气,粗重而又带着几分愠怒的呼吸全都喷在孟追欢的脖颈处,激得她汗毛直立,他轻轻嗤笑了两声,“可杀的是无情无义之人,可以免罚。”
杨嚼蕊给那小孩儿喂了不少分量的蒙汗药,现在只能由二平在帐中守着等他醒来。李承玠便将孟追欢带回了自己的营帐内,边替她上金疮药,边眸子就这样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该怎么折磨你。”
“那你想好了吗?”
李承玠的手掌微微出汗,就这么贴在孟追欢的脸上,“你知道吗,在西北的日子里,我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梦见你,梦见你这张惹人生厌的脸。”
孟追欢觉得伤口渗出些凉意,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弘道二十年四月,那时候我还在韩王麾下,李云珈这个绣花枕头平日里和你呼卢喝雉、斗鸡跑马惯了,对于戎车步骑、战法角阵一窍不通,很快便陷入了突厥人设下的陷阱,沙州
沙州的治所在敦煌一带
一役、梁军溃散,我差点就要死在大漠中——”
“说来我还是要感谢你,”李承玠凑近了一步,眼中意味不明,“如果不是我哽着一口气,非要回去见你的话,我根本就走不到敦煌、走不到供养石窟。”
鸣沙山一带黄风吹沙、戈壁奇崛,笃信佛教的达官贵人在此开设供养石窟,以示慈悲虔诚。开凿石窟的供养人们则会请来画师在石壁上描摹出家族姻亲、僚属部曲的肖像之图。
弘道二十年四月,她与荆国公孔文质新婚,孔文质便命画师图画她的肖像于孔家的供养石窟中,以求她平安生产、小儿康健。
“你是说——”
“我便被荆国公家的奴仆认作了来石窟作壁画的画师,他将他家夫人的姓名、出身、样貌全都说与我听,”李承玠浑身上下好似凝了一层冰霜,“那奴仆说,我画得真好,就好像是见过他家夫人真人似的,我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面对着他剖心挖肺般的控诉,孟追欢却只是拘谨地坐在榻床上面色如常。
明明她的一句宽慰乃至一滴眼泪,就可以将他这些年所受的风沙日暮、朔雪铁马一笔勾销,可她却只是坐在那里,不发一语。
无论是北征突厥,还是随他阿爷靖难,他走过太多烽火胡缨、白骨如山的战场,看过太多生死存亡、白进红出的厮杀,原来他自以为宽怀释然的大将胸襟亦有错漏之处,这个女人的一个眼神他都要小肚鸡肠。
李承玠装起从前那副嘲弄的模样,将那些心如刀绞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下,缓缓地逼近她,似是想从她平淡如水的眸中看出几分愧意来,“孟追欢,听到我死在沙州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你是在筹谋着你的婚事,还是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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