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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可吩咐手下直接闯进去把那人杀掉，但鬼使神差的，他亲自过去了。

到了那处高阁，看到门上的锁，凌康眉心更紧，也更好奇里面关着的是什么人。

“打开。”

他一声令下，手下们却足足砍了好一会儿才将所有锁都给砍开。

凌康一脚踹开门，大片的天光瞬间照亮漆黑的屋子。

只见那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一个女子背对门口坐在地上。

闻声，她缓缓转头，直直对上凌康的眼眸。

燕念慈眼神茫然：“你是谁，你是来救我的吗？”

第二十七章

美，很美，带着股蛊惑人心的美。

这是所有人看见燕念慈内心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包括凌康。

都说南疆女子样貌魅妖，可以蛊惑人，迷人心智。

屠灭南疆时他们也见过不少女子，的确美，但没一个比得上燕念慈。

可是这样美的一个女子，却被关在皇宫最偏僻的地方，牢牢锁了起来。

为何？

凌康刹那间想起那个被自己父母救下的南疆女子。

听说他父母死后，狗皇帝将那女子关在宫中，折磨至死。

凌康看着燕念慈，本该坚硬的心底此时竟变得有些柔软。

他缓着语气，问：“你是何人，为何被关在这里？”

燕念慈在看到他穿着的盔甲上染着的血时往后缩了缩，没回答，只是问：“你是谁？”

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凌康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身，朝燕念慈伸出了手：“我是来救你的，你跟不跟我走？”

……

凌康渐渐回神，眼前景象又回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裴厌还站在他身后。

“陛下，此次金陵城灾祸严重，民不聊生，若您微服私访，民心定会被宽慰。”

他提出如此建议，不过也就是因为金陵城离南疆很近。

凌康曾答应过燕观棋此生不踏入南疆，若游一次金陵，或许能稍缓心中躁意。

看着外头强烈的日头，林言辞微微眯起眼。

“是该如此。”

半月后，金陵城。

一辆装饰平凡的马车驶进长街。

凌康带人在一家客栈暂时住下，而后与裴厌独自上了街。

金陵城内果然如工部尚书说得那样，人人的脸上都布满乌云，不见笑意。

凌康在一个卖蔬菜的摊子前站定，询问小贩：“你这蔬菜看起来不是很新鲜。”

小贩叹了口气：“一听您的口音就是外地人，您不知道，这几个月来金陵干旱无雨，土地干裂，别说是新鲜蔬菜，有这个蔬菜就不错了。”

凌康双唇抿紧，转身离开。

又询问几个人之后，他才知道，金陵城干旱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

走了一上午，裴厌对凌康建议：“公子，我们先去茶摊喝杯茶吧。”

凌康点点头。

然而望向这整条街，也只有一家茶水摊。

两人走过去坐下，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走近：“两位客官，来壶茶？”

凌康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但没放在心上，只淡淡道：“嗯。”

男子应了声便转身离开。

反而裴厌盯着那男子的背影看了片刻，突然转头看向凌康，压低声音说：“公子，您有没有觉得……那人不太像是我们北燕的人，倒更像是……”

“南疆人。”

凌康动作微滞了瞬。

他重新看向那青衣男子，方才心头浮现的怪异感觉逐渐清晰起来。

的确，此男子的长相更偏向南疆人。

凌康不禁再次想起燕念慈。

正出神时，青衣男子端着茶壶回来：“客官，您的茶。”

淡淡的茶香味在鼻尖飘散开来，凌康抿了口，想着金陵城的情况，询问男子：“你一人开的这家茶馆？多久了？”

青衣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一人，还有我娘子……”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道温柔的女声：“修离，我回来了。”

闻声，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齐齐看去。

看清女子面容，凌康浑身一怔，瞳孔骤然放大。

他想都没想直接起身，上前就抓住了女子的手腕。

而他一字一句，语气森寒。

“燕念慈。”

第二十八章

“燕念慈，你没死？！”凌康几乎是咬着牙从嗓子里挤出的这几个字。

而一身素衣装扮的燕念慈呼吸一滞，顿时失去了所有反应。

他为什么在这？！

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康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面前的人，看着那张他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面孔，目光不肯移开半分。

一个死了的人，怎么会活着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是看着她死在那场大火之中的！

所有问题堵在凌康的嗓子中，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加重手中的力道。

手腕传来阵阵疼痛，燕念慈终于回过神，

她挣了挣手腕，可是根本挣脱不开。

她深吸了口气，抬眸看向凌康：“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请你放开我。”

闻言，凌康眸色一沉。

他手上攥得更紧，一个用力就将燕念慈拉到了身前：“认错人？是我认错人，还是你不敢认我？！”

“我分明是眼看着你死在那场大火里的，我还看到了你的尸身！”凌康双眼一瞬变得通红，“燕念慈，你敢骗我，你怎么敢骗我？！”

燕念慈心底一颤，身形顿住。

被这一幕惊到的宋修离终于回神。

他上前扯开凌康，将燕念慈挡在自己身后，眉心深深皱起：“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你不要冒犯我娘子。”

凌康满脸的怒气在听到这句话时僵了一瞬。

他死死盯着宋修离，又看向他身后低着头的燕念慈，忽然冷笑一声：“娘子？你说……谁是你娘子？”

燕念慈浑身一僵，拉着宋修离往后拖，想阻止他的话。

可到底还是晚了。

宋修离毫无畏惧地迎上凌康的双眸，语气坚定：“阿慈是我娘子。”

一时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住了。

凌康的神情在刹那间阴沉下来。

“阿慈……”他沉声重复了一遍，一股怒火直冲心头，“你竟敢喊她喊的那么亲密！”

话音未落，凌康抬手狠狠砸在宋修离的脸上。

宋修离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

但凌康觉得不够，身形一动又向他挥去拳头。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下，一道倏地抬起的声音穿透空气传来。

“凌康！”

燕念慈神情惊愕恐慌，想也不想就挡在了宋修离的面前。

她定定看向凌康，眼眶已然红起：“住手，凌康！”

凌康的手停在半空中，没再落下，手背上的青筋却越发凸起，像是要爆开。

他双目赤红的盯着燕念慈：“你护着他？”

燕念慈不知道凌康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受伤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一头浑身伤痕的猛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喉间涌上一阵涩痛，仿佛被利刃划过，鲜血淋漓。

沉默了片刻，燕念慈抿了抿唇：“不护着他，难道护着你吗？”

凌康狠狠一震，脚下踉跄一步，被裴厌及时扶住。

他眉凌间染上一抹冷峻，心脏像是被万箭穿过，传来蚀骨般的疼痛。

疼，太疼了。

凌康心中闷痛淤堵，却无处发泄。

二十几年来，这是他第二次如此无力的感觉。

他以为她死了，日日想念，日日愧疚后悔，甚至决定这一生都不再娶别的女子。

可燕念慈骗了他，她不仅没死，还和别人喜结连理。

而看着这一切的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他能如何？他还能如何！

第二十九章

燕念慈见凌康缓缓放下手，松了口气，连忙去扶送宋修离。

“修离，你怎么样？”

凌康那一拳实在是太狠，宋修离被打得眼前一阵晕眩，此刻才好转些许。

他在燕念慈的搀扶下站起身，摇摇头：“我无事。”

燕念慈眉心不解：“我还是给你上些药吧。”

宋修离正要开口，却被凌康抢先。

他紧紧盯着燕念慈，眸底情绪复杂不明：“燕念慈，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燕念慈顿了顿，扶着宋修离的手缓缓攥紧。

她刚才在情急之下喊出他名字，此时自然是没办法装傻。

可……要说些什么？

说她不是故意骗他的，说她那时是真的决定赴死，但没想到却被宋修离给救下？

燕念慈深吸了口气，慢慢转过身看向凌康。

“正如你看见的这样，我没死，而且……我现在过得很好。”

她的声音忽地哽咽了瞬。

因为只有一瞬，凌康没听清，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燕念慈那双冷漠的眼眸上。

燕念慈抿紧了唇：“凌康，如今你大仇已报，什么都有了，以后……就当我真的死了，行吗？”

心瞬间沉落谷底，又像是被丢进了冰天雪地，冻得麻木僵硬。

凌康这才知道，原来人没死，心也可以被撕扯成无数瓣，也可以感受到抽筋剜骨的疼。

“就当你死了？”凌康嗓音发颤，“燕念慈，你说的好轻巧！”

他一把抓住燕念慈的手腕，厉声质问：“你可知这三年来我是如何过的？你一句当你死了，我就真的能当你死了？！”

“你既然没死，就该知道我立你为皇后，知道我为你办了场天下皆知的葬仪！知道这三年来我的后宫没有一个女人！”

悲凉和痛苦像潮水一般席卷了凌康，他的手轻微发抖，眉眼间也染上抹说不出的寂寥：“燕念慈，你怎能……怎能这样对我！”

燕念慈眼睫狠狠一颤。

她指甲深深嵌进手心，用那仅剩的一点刺痛来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看着凌康，明明心口已经闷堵得快要喘不上气，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

凌康再也待不下去。

他深吸了口气，竭力忍下心头之痛，最后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但刚走两步，身后突然传